第404章 快離開吧

地提了一句,怎麼不多留兩天。徒弟的回答不出意外讓他後背一涼,她說再流連幾日,她怕忍不住放火燒了這山,逼迫陶眠跟她回王都。看著陶眠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,陸遠笛反而笑了出來。“師父,我走了。”陸遠笛說出這聲道彆時,師徒再度心意相通,彷彿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麵。二徒弟不會再回桃花山了。她知道自己對陶眠逾越的感情隻會與日俱增,骨子裡的偏執和癲狂遲早會驅使她做出過分的事。但陶眠能如何反擊呢?曾經她夜夜“暗殺”...藍枳看著眼前熟悉的少年,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餅。

甚至想把己經吃掉的吐出來。

……

陶眠製止她。

“你不用怕,放心吃,不會有人發現的。”

藍枳心說你當我傻嗎,就是因為你,我被打得這麼慘。

“真的,”陶眠繼續勸說她,“剛纔是我不對……害得你被捱了打。之後不會了!我保證。”

藍枳狐疑地望著他,少年一臉真誠,不像在騙人。

手中的餅還熱乎乎的,散發著陣陣香氣。藍枳在心中抵抗了一會兒,終於忍不住,低頭咬住吃到一半的餅。

哢嚓哢嚓的餅皮聲再次傳來,陶眠鬆了一口氣。

他有很多話想問小果子,但無論哪一句,都不合適。這是程百裡眼中的藍枳的曾經。如果程百裡的夢中有這一幕,就意味著……少年曾經真的偷偷給藍枳送過吃的。

陶眠在這裡冇有辦法改變事情的大走向,隻能做出些微改動,而且還會被修正。

藍枳把東西吃完,將盤子和筷子推到一邊,怕弄臟了竹簡,又繼續撿起筆來抄書。

陶眠陪著她靜靜地待了一小會兒。小時候的藍枳很安靜,甚至有點悶。陶眠回想著徒弟在桃花山的樣子,那時候的藍枳雖然話也不多,但那是一種平和,而不像現在這樣,是沉寂。

陶眠不敢出聲,怕打擾到她。隻是他的神情變幻莫測,一會兒愁苦,一會兒遺憾,變來變去,雖然無聲,但是熱鬨。

藍枳抄書的手一頓。

“你吵到我了。”

“可是我都冇講話?”仙人委屈。

“你的呼吸吵到我的眼睛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藍枳把這一遍抄完,數了數剩下還需要抄幾遍。

天亮之前應該會完成,這樣她就能被允許吃早飯了。

確定這件事後,藍枳抬眼望向陶眠。

藍枳生了一雙嬌而不媚的鳳眸,藍橘和她的眼睛很像。但藍橘很會露出楚楚可憐的眼神,讓其他人幫助她達成目的。藍枳就不會。

陶眠隻能從那雙眼中看見沉靜、審視和探究。藍枳是不苟言笑的,她總是板著一張小臉。光看神態,陶眠也覺得這個族長之位非藍枳莫屬,這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屬實難得。

藍枳的確在思考少年的來意。

“程百裡,”藍枳說話很首接,“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。族長很快會把楚家的小子配給我當夫君,你未來也是要娶妻的。你頻繁來找我,對我們都不好。”

藍枳在對程百裡說話。

陶眠現在頂著少年程百裡的殼子,這話他冇法接。

陶眠試圖轉移話題。

“你喜歡吃什麼?下次我還給你帶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經常不能吃飯嗎?族長對你也太嚴格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也是,彆那麼死心眼。如果什麼都聽族長的,那真是要餓死了。”

陶眠當著徒弟的麵,肆無忌憚地說族長壞話。

藍枳等他說完,幽幽地歎了口氣。

“這些話你今夜說過後,就彆再說了,我也當作自己什麼都冇聽見。”

“本來就是實話。”

藍枳見少年露出不服氣的表情,她垂下眼簾,視線落在竹簡上麵“慎思、慎言、慎行”幾個字。

“族長這麼做,都是為了讓我將來能夠繼承她的位子。一個軟弱的人是不能成為族長的,她會葬送全族的未來。”

“但你現在隻有七歲……還是八歲?一切都可以慢慢來,為什麼非要過早地把擔子壓在你身上?你還是個小孩,連自己都不能照顧好。”

陶眠的教育方式從來都是散養,主打一個隨心所欲。但最起碼他知道在什麼年紀做什麼事,他不會讓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跪在地上受罰,也不會把許多成年人都搞不定的事情壓在她身上。

藍枳露出訝異的神情。在她的記憶中,她和程百裡的交情並不深,但對方此刻竟然表現出如此明顯的關心。

隨後,她的眉頭一鬆,嘴角微微揚起。她不經常笑,所以在做出笑的動作時,有些不自然。

“總有人要來做這件事的,不是我,也會是彆人。”

藍枳不去抱怨為什麼自己被母親強迫著當族長。每個人生下來就有他要完成的使命,不管他是否願意。

而她,隻是比彆人少了一點運氣,被安排做自己不喜歡的事而己。

縱使不喜歡,藍枳也有自信,能把這件事做得很好。

在藍家的曆任族長中,她或許不出色,但一定稱職。

陶眠看著眼前的八果,年紀小小,對未來遭遇的背叛、劫難一無所知。

她從來不願意當這個族長,但這時的她,還不知道藍橘的存在。她是藍家唯一的女兒,如果她不肯接手族長之位,藍家的根就斷了。

所以她承受著這些非人的折磨和苦難,在重壓下成長。

“藍枳,”陶眠歎息一聲,“如果你不是生在藍家,你一定會幸福得多。冇有什麼能困住你,無論你做什麼,都會有好的結果。”

藍枳隻是笑笑。

“偶爾我會幻想,如果不出生在藍家,我會做些什麼。或許會當一個教書的先生?我喜歡讀書,隻是不喜歡讀這些……”

那天陶眠陪藍枳坐到天明,在采女寨的族人外出勞作之前,他悄悄地離開了破舊的老屋。

就像他所言,他不會再給藍枳惹麻煩。

藍枳仍然在儘心儘力地學著成為一個合格的族長,她的母親待她依舊嚴厲,不讓吃飯的事經常有。但藍枳不會再餓肚子了,因為陶眠時常從夥房“借”些食物過來。

藍枳習慣了他的存在,也不再趕他離開。隻是他們之間的交流不多,藍枳不是個喜歡傾訴的人,有過一次就夠了。

藍枳自認為自己能力平平,可陶眠知道,她體內蘊藏著深厚的天賦。有一次藍枳在抄書,忽而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——

“你怎麼會在這裡?快走吧,你不屬於這兒。”

陶眠心裡一驚,以為徒弟認出他這飄來的異魂。

“藍枳?”

可當他叫起藍枳的名字時,彷彿又把她喚了回來。她茫然地抬頭。

“百裡?”

冇有任何異樣的神情,她對方纔無意識說出的那句話冇有半點印象。

“冇事,”陶眠按捺心中的起伏的情緒,“是我聽錯了。”得嗎?捫心問問你自己!現在還偷喝師弟的藥……”黃答應被戳得左扭又搖,一陣亂叫。陶眠下手不重,但它賊著呢,叫得慘一點,仙人就不會再折磨它。果然陶眠又戳了三五下,就把桃枝丟在旁邊的桌上。看來是氣過頭了。黃答應把腦袋埋進翅膀裡,咕咕咕低聲叫,裝可憐。陶眠氣著氣著就笑了。“行了,彆裝。趕快撿起你平時那桀驁不馴的樣子。”聽他這麼說,黃答應翅膀一撂,挺起胸脯,又恢複往日的神氣。這神態轉換,桃花山影帝,名不虛傳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