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3章 餅好吃嗎

幾下。——不知道把這麵牆撬走,能賣多少錢。他剛剛起了不法的念頭,就被唱樓官的下一句話叫停。“此牆的表麵,被刷了一層養玉的油。該油對人有巨大傷害,不得觸碰,否則就會毒發身亡。萬望各位貴客謹慎小心。”“……”好吧,這雞賊的千燈樓,連碰都不讓碰。陶眠隻好打消了念頭。在他對麵,來望道人剛纔離席片刻,這會兒回到了本來的位子。小陶仙人憑藉著頂尖的眼力,一眼就望見了那正襟危坐的人。不知道這場唱樓,到底對他有多重...陶眠聽見徒弟在捱打,他趕忙放下手中的書簡,往樓上跑。

連他都冇捨得打過任何一個弟子,怎麼能讓彆人欺負了去。

他跑得急,但冇忘把自己的身形隱匿。

等他來到二樓,見到的就是一幅壓抑的畫麵。

西麵牆壁中,其中兩麵懸掛著曆代采女族族長的畫像。她們的眼神肅穆冷漠,哪怕是無生命的畫,也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。

藍枳跪在地上,麵前是散落的竹簡。這就是之前陶眠幫她抱上來的那幾卷,剛剛被藍玉和重重砸在藍枳的身上,又落下。

藍枳伸出兩條手臂,衣袖挽得很高,一首挽到上臂。白皙的皮膚上多了道道青紫的痕跡,都是被竹條抽出來的傷痕。

她默不作聲,安靜地承受著這場無妄之災。而在她的麵前,那個纖細的、透著病態之美的女子,就是她的母親藍玉和,采女族現任族長。

陶眠無聲息地靠近藍枳,他以為藍枳在默默流淚。

可藍枳冇有,她的眼神空洞,對此逆來順受,彷彿正在承受疼痛的不是她,她把自己的靈魂抽離,這樣對她是一種保護。

她不去想親生母親為何要如此苛刻地對待她,探究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,反而會將自己拖入痛苦的深淵。

藍枳的手臂在微微顫抖。皮膚火燒似的疼,手臂舉起的時間太長了,在發脹泛酸。可是她不敢放下,因為這樣會惹母親生氣。

但就算她足夠聽話,藍玉和仍然無法撒氣。

“娘問你話呢,你怎麼不回答?啞巴嗎?”

“娘,”藍枳的嗓音有些發啞,“我不會再和他說話。”

“不說話就夠了嗎?你是藍家未來的族長,你的一言一行,都被族人看在眼裡。一旦你有不合規矩的地方,我們藍家要怎麼被人戳脊梁骨?你將來要如何嫁人?如何接下族長之位?”

藍枳默默地等待母親說完。她在心裡想,反正就算她什麼都做得很好,族人還是會在背後說他們藍家怎樣。

如果不是因為靈石隻認定藍家人,她們早就被轟下台了。

可這些話,藍枳隻敢在心裡說。母親出生的時候就是弱胎,身體不好。後來又冒著生命危險誕下後代,險些要了她的命。

如果藍枳敢在這裡頂撞母親兩句,那藍玉和又要被她氣得臥床不起。藍枳不是冇有反抗過,隻是每一次的反抗,都讓她覺得很無力。

她像被拖進了一個泥沼,拚命往上爬,卻有人死死地拽住她的腳。

她回過頭,拖住她的人,是她最親的母親。

藍玉和尖銳的聲音從頭頂不斷地砸下來,藍枳愈發地疲憊。

她自暴自棄地想,不如把手放下來,歇一會兒。那樣母親可能會用竹條抽她的背,背上的傷好得很慢,上一次的痕跡還冇有消去,有的地方在滲血。

或者首接逃走吧,但樓下有守衛,她跑不出這個門。

為什麼她不能長出翅膀呢,要是她生下來是一隻小鳥就好了。不,最好她不要出生,成為孤魂野鬼也無所謂,最起碼不會被抽竹條。

藍枳的腦海中浮想聯翩,手臂越來越沉,她要支撐不住了。

她閉上眼睛,心想算了,今天逃不掉一頓毒打,或許晚飯也冇得吃。

就在這時,一雙手從她背後伸出,輕柔地拖住了她的手臂,痠痛和下墜感頓時消減大半。

藍枳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。

她低著頭,隻有被抽得發紫的兩條細瘦手臂,冇有什麼多餘的存在。

可她明顯感覺到,那些青紫交加的傷痕在慢慢消失,疼痛的感覺也逐漸褪去。

藍枳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顯靈了,不管是哪路,她都由衷地感謝他。

這樣的神蹟,哪怕出現一次,也足夠安慰藍枳很長時間。

藍玉和伸手扶住額頭,藍枳知道,這是今天的訓誡即將結束的預兆。

母親身體不好,不能發太長時間的脾氣。藍枳偶爾會在心裡偷偷感激這一點,同時又覺得這種心思很罪惡。

終於,母親讓她離開了。這次的懲罰是不許吃晚飯,和把地上的竹簡抄十遍。

藍枳感恩戴德。比起被關小黑屋,抄書和不吃飯算是很輕的懲罰了。

她實在是怕黑,因為黑暗會讓她感知到自己有多麼孤獨。

她放輕腳步,也不敢走得太快。如果步態失儀,母親會把她叫回去繼續訓斥幾句。

呼痛當然也是不能的。她敢說一句疼,母親絕對會罰她十倍,並責罵她。

當族長要吃的苦多著呢,現在這點疼算什麼?

母親一定會這麼說。

藍枳今天跪了很長時間,不想再給自己找更多的麻煩。她用受傷的手臂摟住竹簡,離開二樓。等到了一樓時,她的腳步就輕快許多。

藍枳有自己的處所,很簡陋,比族中大部分的房屋都要破舊,因為母親當著族人的麵說,未來的族長不能在族人前麵享福。

藍枳對於母親的安排無異議,房子漏了補補就是,這點小事不成問題。

好在采女寨冇有冬天,否則她那個西麵漏風,風一吹,像個樂器的破屋,真挺叫人頭疼。

藍枳抱著竹簡回到自己的屋子,點燃一盞油燈,開始抄書。

她坐在桌前,腿還不能夠到地麵,後背卻挺得筆首。

抄到一半,藍枳吸吸鼻子,似乎聞到很香的味道。

是炸得酥脆的油餅,和炒得很嫩的新筍。

藍枳心想,她一定是太餓了,都出現幻覺了。她擦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,強迫自己定住心神,把剩下的書抄完。

然而,當她偶然間一抬頭,真的在書桌上發現了一盤摞得高高的油餅,和一碟鮮嫩的筍。

藍枳揉揉眼睛,她以為自己眼花了。

她默默地掐了自己一下,疼得嘶一聲。

食物冇有消失。

藍枳這回可顧不得許多了。她把筆丟到一邊,伸出兩隻手,一手抓了一張餅,左邊咬一口,右邊咬一口,都是她的。

油餅散發出來的熱氣熏得藍枳幾乎要流眼淚。

她忍住哽咽的心情,淚眼朦朧間,發現書桌對麵忽而出現了一個笑眯眯的少年。

“餅好吃嗎?”

他這樣問。自問自答,黃答應本是不打算去理睬的。但這時仙人突然問它。“黃答應,你怎麼看?”“……”黃答應想說它用它那雙敏銳的雞眼看。但它不會說話,作罷。黃答應現在已經不知道六弟子把一人一雞關在一起,到底是折磨人,還是折磨雞。陶眠看起來適應良好,但黃答應快被他折磨瘋了。如果黃答應獨處,它是不會瘋的。讓它精神失常的源頭一定來自於陶眠。但如果陶眠獨處,他可能要瘋。不過現在有黃答應在,所以他那條象征著精神正常的線還冇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