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0章 番外:何以渡我(七)

忙追過去,“喂……”還不等他開口,車隊陸續離開了機場,隻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。秦恆:“……”他剛準備拿手機打電話怒罵霍銘徵黑心肝,餘光瞥見不遠處一輛車朝他這邊開來。他沒有多想,這個位置又不止他一個人能待。往旁邊走了幾步,就在他撥通霍銘徵電話的瞬間,那輛車停在他麵前。車窗降下,副駕駛座上一張年輕俊美的臉衝他笑道:“秦醫生,這麼巧。”剛好電話接通,傳來男人清冷低沉的聲音,“沒看到季晴的車?”秦恆看著麵...南城一到暮春,連綿不斷的雨,連空氣都是潮溼的。

三月驚蟄過去,春雷乍動,又是一場綿延的雨。

林嬸端著一杯花茶,走到窗邊,“少爺,雨這麼大,付小姐可能不過來了。”

他接過花茶抿了一口,淡淡地說:“她會來的。”

果然十分鐘不到,付胭就出現了。

他就知道她會來。

為了讓他振作起來配合治療,她一定會來陪他。

隻要他好起來,配合手術,雙腿恢復了之後,霍銘徵就不用從軍校離開了。

“胭胭小姐快上高一了吧?”林嬸笑著坐在她身邊。

他坐在窗邊,翻閱著手裡的一本書。

雙腿殘疾之後,他有更多的時間看書,翻過一頁書,他的餘光掃向坐在地毯上寫作業的她。

乖巧靈動的臉上揚著純真的笑,“是啊,林嬸,下半年就讀高一了。”

“真快啊,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才八歲,一轉眼都快成大姑娘了。”

付胭吃著林嬸給她準備的蜜餞和花茶,“這茶真好喝,林嬸在哪買的?”

林嬸看了一眼窗邊看書的男人,“這是玫瑰花茶,大少爺親自配的,他說女孩子喝這個好。”

“好像就沒有大哥不會的事情。”付胭感嘆道。

“當然有我不會的。”

霍淵時合上書。

付胭朝他看過去,窗外是接天連地的雨幕,他那雙沉黑的雙目如深湖一般。

“是什麼?”

自動輪椅來到她身邊,霍淵時垂眸看著坐在地毯上的少女,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,“我最近在種花,可是有一種花,我生怕養不好。”

“養不好就換一種。”

“捨不得。”

午後雨停了。

付胭推著霍淵時的輪椅去花園,路上遇見兩個在說悄悄話的傭人。

“我聽說二少爺要從軍校離開了。”

“真的嗎?”

“真的,我在前廳收拾的時候親耳聽見的,老爺子準備把霍家交到二少爺手裡了,而且我還聽說二少爺和那位黎小姐在一起了。”

“怎麼會這麼突然,之前我看二少爺也沒怎麼搭理黎小姐啊?”

“這誰知道呢,也許突然就看對眼了吧。”

忽然他們發現霍淵時和付胭,嚇得立馬閉上嘴,不敢看霍淵時。

“大少爺……”

霍淵時沒理會他們,他微微側頭,看見付胭握住輪椅靠背的手攥得發白,指甲幾乎快戳斷了。

“回去吧。”霍淵時寬厚的手掌覆著她的手背。

付胭將他送回別院後就要離開了。

他扣住她的手腕,“留下來陪我吃飯。”

“不了大哥,我得回去了。”她低著頭,從始至終不敢與他有眼神的對視。

霍淵時知道,她快哭了。

她掙開他的手,從他麵前跑著離開。

然而她並不知道,她躲在人工湖的灌木後壓抑著哭泣的時候,他就在她身邊。

和她隔著灌木叢,聽她心碎的聲音。

原來和他的心碎是一樣的。

原來他也有和尋常人一樣的地方,並不完全是個另類的怪物。

從傍晚到深夜,直到又一場雨下來,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去。

他仍在原地,看到偏院二樓的窗戶亮起了燈才離開。

回到別院的時候他渾身都被雨淋溼了,水漬滴了一路。

林嬸又心疼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他。

深夜他發了高燒,燒得迷糊了,腦海裡想的是殺了那兩個嚼舌根的傭人。

第二天清晨,他才退燒。

然而付胭並沒有出現。

霍銘徵已經放棄軍校,並且已經出國開始進脩金融,所以她再也沒有來陪伴他的理由。

她再也不會來了。

他不在乎霍公館上上下下諱莫如深的話題,那兩名傭人失蹤了,他不在乎,也許是他燒糊塗了,分裂出來的人格做的事,反正他一點也不在乎。

胭胭還是沒有出現。

他坐在院子裡燒舊照片的時候,遇見了一個金髮碧眼的中年男人。

對方撿起一張掉落的照片。

是他十七歲那年完成或是集團的一起收購案時候的照片。

照片裡他意氣風發,雙腿穩健。

“太可惜了,原本霍家的一切都應該屬於你。”對方惋惜地嘆氣,“既然要燒了,不如就給我吧,這樣好的回憶,總要有人留下來才對。”

他不在乎,一張照片而已。

而他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,“克蘭德先生,怎麼會來南城?”

克蘭德是霍銘徵的舅舅,也是霍老太爺看重的蘇黎世大家族,羅蒙特家族的長子。

“我到西藏旅遊,準備回去,想到老太爺出車禍之後我一直沒來探望,就過來看看你們。年輕人,我很難過看到你遭此劫難。”

克蘭德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:“如果那一天你不坐上那輛車,事情的結果就會完全不同了。”

那次的車禍霍公館調查過了,完全是一場意外。

可是克蘭德明顯話裡有話,卻對他有所保留。

毋庸置疑,克蘭德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。

他太清楚這樣的套路。

但當聽到那次的車禍原本是針對霍銘徵的,他笑了。

命運對他已經不是開玩笑了。

是完全棄他於不顧。

當S組織再次向他提出邀請的時候他答應了。

從外麵回到霍公館,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。

他看見站在房門口的付胭,愣住了。

原本以為再也不會主動出現的人,卻猝不及防出現在他麵前。

那一刻,霍淵時覺得自己真的是要瘋了。

她還和以前一樣,經常過來陪他,會幫忙林嬸給他做可口的飯菜,卻在一次差點被高壓鍋炸傷之後,被他嚴令禁止進入廚房。

胭胭對他說:“大哥,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,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好起來,能開心。”

望著她瘦了一圈的臉,霍淵時想要握她的手,卻又擔心她會排斥,緊緊攥著手指,“我會好起來的。”

那一刻他在想,既然他不是任何人的選擇,那這一次,就讓他自己選擇想要留下來的人或者物。

胭胭是他唯一想要留下來的。

夏天進入尾聲,他對霍家的人說自己想出去散心。

這一走就是兩個月。

S組織給他安排了一場手術。

長達兩個月的手術。

常人無法忍受的斷骨之痛,卻抵不過那晚聽見付胭躲在灌木叢後的痛。

兩個月的日夜,他的腦海裡想的都是付胭。

陰暗的、憧憬的、情動的畫麵。

像麻醉劑一般,讓他忘記時間,忘記疼痛。叔叔在世的時候,傅寒霖,還有……霍淵時。付胭不太願意回想起那個人。因為她對霍淵時的感情太複雜了。他是哥哥,卻病態地想要佔有她。“胭胭?”亞瑟重複了一遍。付胭看著他,想起剛纔在一片拍打翅膀的聲音中,聽到亞瑟叫她,應該是她聽錯了。和他現在的發音並不同。亞瑟嘴角微微勾了一下,“我還不算是你的家人,這樣叫你太冒昧了,我還是叫你Mia。”付胭點了點頭。她站在窗臺邊,居高臨下地看著“亞瑟”。“亞瑟先生,我去那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