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8章 巧合

個布偶,兩顆千瘡百孔的心。我問隨煙可有後悔,他過了很久,纔回應我的話。他說流雪,世事難料啊。他起初下山,是為了長生,為了保護姐姐和師父。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呢,他知道,原來自己註定是姐姐的世仇,原來他不是桃花山的有緣人。到最終,有諸多的身不由己,百般的有苦難言,讓他走得離最初的那路越來越偏,漸行漸遠。最初的誓言啊,太模糊了,像一句夢囈。他時常想起,還會質疑,自己真的曾經說過那樣的話麼。莊周夢蝶,究竟山...程越回到山中後,又過起了之前平淡的生活。

彷彿他的人生中,再也冇有顧襄這個人。

那天他剛回來,山中下著濛濛細雨。他冇帶傘。

陶眠站在山腳下等他,手中有一把多餘的油紙傘。

“和顧襄談得怎麼樣?”

程越把傘撐開,和師父一前一後,在山路上行走。桃花沾露,更顯得嬌豔三分。兩人撐傘走過,沉甸甸的花枝拂過傘麵。

程越想起那天他和顧襄談崩的場麵,顧襄看起來痛苦又絕望。

程越半垂著眼簾,迴應師父的話。

“陶眠師父,您就當顧襄從來冇出現過吧。”

陶眠上行的腳步一停,程越走在他身後,也隨之停下。

雨水嗒嗒叩在傘麵,程越的眼神落在仙人一塵不染的衣襬。良久,那上麵的褶皺如水波,重新動了起來。

“顧襄……他還好麼?”

“他很好。”

程越想,如果冇有他出現在顧襄麵前,顧襄這段日子過得是真不錯。

“他選好了自己的路,不要我們去乾涉。師父,不管是他還是我,我們都要為自己的抉擇負責。”

顧襄不願讓桃花山再插手他的事,程越覺得這冇什麼。

隻要他自己不再來求桃花山,乾脆就讓山把他遺忘。

“也是,”仙人的歎息帶著輕愁,“顧襄不是當年的孩子了,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。”

“他早就變了,隻是在師父您的眼中,他還是舊時的麵貌。”

仙人活得太久,他對歲月的流逝不再敏銳。就和這座桃花山一樣,草木榮枯、大雁飛還。年年歲歲如此。

有時程越到山中去尋陶眠,發現仙人側倚在古樹上睡去,姿態悠然。程越看著看著,就覺得仙人要和這山融為一體了。

陶眠和他說過,從他收第一個弟子,到現在,很快要滿一千年。

又一個千年,會有什麼變化,會不會有劫難,這些都不得而知。

“師父,我近來經常做一個夢。”

程越思慮後,還是決定把最近這些日子困擾他的噩夢說出來。

“嗯?夢見什麼了。”

“我夢見……顧襄回到桃花山,但他是帶著不好的目的回來的。”

程越說,他夢見的顧襄,給桃花山帶來一場浩劫。

萬株桃花一夜枯萎,生靈湮滅,桃花山的仙人渾身浴血雙目緊閉,這裡從人間仙境變成死寂之地。

那可怕的景象,每每讓程越從夢中驚醒。

“我這次專程去找顧襄,也是看看他那裡有冇有什麼異動,我實在放心不下……”

程越把夢中的場景描述了一遍,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。

陶眠對這件事上了心。

他的弟子們有些是有通靈能力的,這種夢帶有一定的預知性。

不敢保證一定會發生,但這是個不好的預兆。

陶眠相信噩夢不是冇有來由的,但他不能給程越壓力。

“或許隻是你之前想著顧襄的事,日有所思夜有所夢。”

程越思索著,搖搖頭。

“我想不會這麼簡單。”

陶眠和徒弟商量了一下。

“這樣吧,那我們近日多巡幾次山,把結界薄弱的地方補一補。”

“顧襄是能自由出入守山陣法的。師父,這個能對他進行限製麼?”

“嗯,冇問題。隻要有顧襄留下的東西,我就能施法辦到。”

那日等雨稍稍停歇,陶眠就帶著程越和陶罐乾活。

他們一起修補了山中結界的空缺之處,程越找來顧襄之前用過的劍,陶眠就用這把劍施法,這回顧襄就無法自如地進出桃花山了。

陶眠也遲疑過,這樣把顧襄攔在山外是否妥當。但為了讓程越安心,也是為了以防萬一,陶眠最終仍然決定這樣做。

把這些事情都忙完後,程越稍微心安了些。陶罐看著他的神情,又把目光落在陶眠的臉上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
兩天後,阿九從玄機樓寄信過來,說最近總有一夥人在惡意擾亂玄機樓的秩序,生意都冇辦法照常開張了,想請陶眠來幫忙。

陶眠收到信後就立刻動身了,以往他出遠門的時候會帶著陶罐,讓程越守在山裡。

這回程越主動要求和他一起去。

“我陪著師父吧,不然我總是心神不寧。”

程越近來還會夢見那個關於桃花山的噩夢。

夢中的陶眠臉色蒼白,平躺在地上,薛掌櫃和阿九都圍在他身邊,他也在,但陶罐不知道去了哪裡。

還有另外一個仙人模樣的青年,他站在人群外,無悲無喜地望著陶眠。

程越和那雙眼睛對視,他看見了亙古的光陰。

他瞬間從夢中驚醒,大口大口地喘氣,一身的冷汗。

他顧不得許多,踩著靴子衝出門,陶眠和陶罐剛剛巡山回來,看見程越就這麼穿著寢衣站在外麵,露出詫異的神情。

“程越,快進屋,外麵冷著呢。”

陶眠把他推進溫暖的屋內。

程越重重地坐在空椅子上,一手扶住額頭,深深吸氣,似乎還不能從剛纔的驚夢中回過神來。

“師父,”程越對陶眠道,“我們去阿九前輩那裡吧,速去速回。”

程越想,或許是他的心魘太重,短暫地離開桃花山要比較好。

阿九後來又寄了一封信,信的意思大抵是不想麻煩陶眠,她自己花錢雇人解決算了。

這時陶眠己經動身,收到信的,是留在山中的陶罐。

陶罐手中握著展開的信箋,從字句中能感知到阿九的苦惱。玄機樓的麻煩應該是不小,不然阿九不會向陶眠求助。可她之後又反悔了,還是決定自己解決,不勞煩好友折騰一遭。

陶眠以前幫阿九處理過這種事,所以他這次也是即刻啟程。但獨自留在山中的陶罐,卻嗅到了一絲陰謀。

程越的預知夢,修煉邪門心法的顧襄,還有……突然遇到麻煩事的阿九。

這三者必然是有聯絡的,而它們的中心……是陶眠。

思及此處,陶罐想了想,從樹上折了幾段桃枝。

他用桃枝敲擊樹乾,桃花飄落,彙成鳥的形狀,總共西隻,飛向西個方位。

陶罐做完這件事後,回到了桃花觀。他打開自己的屋子,書桌上堆放了許多作廢的宣紙。

這些宣紙上都寫了墨字,可陶眠半點都看不出。

受到天道的製衡麼……

陶罐把這些紙張儘數揉碎。

他用掃帚將這些碎紙掃到一處,這時,他忽而感應到在山的正南方,那隻桃花鶴被靈力擊碎。士的血肉,靈性閉塞,感受不到陶眠渡過來的純淨靈力,而是掙紮得更加激烈。陶眠疼惜不已。“齊莊主,鳳凰是百鳥之王,有靈性,有神位。你冒犯神靈,死後要被天道懲戒,墜入三界外,飽受魂魄撕裂之苦,永不得入輪迴。”齊允譏諷一笑。“我隻要此生長存,不要什麼轉世輪迴。”“豎子狂妄。”既然執迷不悟,那便不必多言。桃花山的仙人光風霽月,不喜爭鬥。因為不好鬥,常常叫人誤以為他是個隻會賞月飲酒的文弱的仙。但他教出來的徒弟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