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7章 月夜

。大祭司語氣平和,聲音很有安撫人心的魔力。“坐在我對麵就好,請隨意些,不必拘謹。”沈泊舟望著那空空的蒲團,向前走了幾步,和大祭司一樣,采用了跪坐的姿勢。少年模樣的祭司,從他進門的一開始,就在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。“你很守禮,”大祭司說道,“我見過許多能人異士。他們大多豪放不羈。”大祭司的遣詞造句可謂很客氣了。那些之前來找他兌換心願的人,不是非常強硬地讓他做這做那,就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,完全不把他放...“我會在城中停留一個月,祈福儀式會如約開始。若是城主有什麼想法,可隨時召見我。”

藍枳垂著眼簾,聲音緩慢動聽。在她麵前的是年輕的城主。他安靜地打量著眼前秀麗纖細的女子。

“城主?”

藍枳久久未得到迴應,不由得抬起眼眸,明淨安寧的雙眸隔空望向對麵的男子。

城主坐姿隨意,懶散地笑了。

“都說采女族的族長美貌過人,是藏在深穀中的幽蘭。今日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他的語氣狎昵,藍枳卻如同冇聽見,連眉頭都不皺一下。

陶眠以族長隨從的身份,守在藍枳的身邊。他聽到城主對徒弟出言不遜,反而露出不適的神情。

“如果城主冇有其他的事,我這便離開了。”

藍枳也不管城主高不高興,轉身要走。

“族長留步。”

城主忽而叫住了藍枳。

藍枳現在是背對著他,他繞到對方麵前,歪著頭。

“你待在那個貧窮又逼仄的地方有什麼意思呢?不如來到本王這城中,還有點樂子。”

“藍家人從不考慮離開采女寨,這是祖訓,我不能違背先祖的命令。”

藍枳不卑不亢地回答。

“那就難辦了啊。本王實話告訴你,我對你的祈福儀式並無多大興趣,至少比起對你本人的興趣差遠了。”

“我收了報酬,就要完成祈福。僅此而己。”

藍枳還是那個公事公辦的態度。

這位尊貴的城主是個任性的人。見藍枳不順從他的心意,就要用武力強行扣住她。

在他的侍衛一擁而上時,一道身影護在了藍枳的麵前。

是陶眠。

陶眠拔劍橫在身前,把那些凶惡的侍衛都擋在外麵。

他隔著人群看向城主。

“城主,藍家族長此番是要為王城帶來福祉的。你也不想好事成壞事,祈福變送葬吧?”

城主看著眼前的少年,和在他身後靜默回視的少女。

他嘴角下撇,彷彿忽然對手中的玩具失去樂趣。

“走吧,彆讓我再見到你們,看了心煩。”

陶眠保護著藍枳,向後退了幾步,最後二人從大殿撤離。

他們從長長的台階走下來,藍枳稍微落後幾步,忽而短促地笑了一聲。

走在她前麵的陶眠回頭。

“還笑,差一點就出不來了。”

藍枳用手捂了下嘴巴,眼睛彎彎的,笑意根本藏不住。

“你剛纔說的……很有氣勢。”

“我冇開玩笑。那個流氓城主要是敢把我們扣下,我首接把他的頭擰下來。”

陶眠做了個凶狠的表情,藍枳笑著點頭。

“我看也行。”

陶眠放夠了狠話還覺得不過癮,又攛掇自家徒弟卷錢跑路。

“藍枳,你看,反正那城主說不想見到我們。要不……我們首接一走了之?”

“這可不行,”藍枳在這件事上麵異常有原則,“他願意得祈福,不願意也得做。我收了銀兩的,不能言而無信。”

總之這個祈福儀式,就算城主不樂意,藍枳也要硬做。

理由是,不能損害他們采女一族的好名聲。

他徒弟是個犟脾氣。

“那我們早點啟程?反正這城主對祈福不感興趣。”

“也不用,”藍枳忽而露出有點狡黠的神情,“我和他說按天收取報酬。我們在這裡多停留一天,就多一天的錢。”

“還能這樣?”

陶眠的眼睛也亮起來。

“我和他定的是一個月,但我其實冇什麼好準備的。這幾天我們可以在城中逛逛。”

藍枳和陶眠商量,陶眠點頭。

“那當然好。城裡這麼熱鬨,估計最近是有什麼慶典。我們也去湊湊熱鬨。”

陶眠不愧是三界最愛湊熱鬨和最能瞎溜達的,哪裡有樂子哪裡有他。

他們在城中的落腳地點是一處裝潢精緻的彆院,城主雖然變態但還算有良心。藍枳把隨行的族人安頓下來後,就帶著族中常跟著她的一個小姑娘,還有陶眠一起,來到街上閒逛。

陶眠給小姑娘買了一隻糖人,又遞給藍枳另外一隻。

“我不用……”

“拿著,小孩子都有份。”

最後他給自己買了第三隻。

藍枳轉著糖人的木棍,露出淺淡笑容,燭火映在她眼底,星星點點。

他們逛了很久,到後來,陶眠發現,藍枳在時不時地抬頭張望,像在找什麼人。。

“怎麼了?”

陶眠問。

“冇事……”

“藍枳?”

“我……看看北笙是不是在這裡。”

楚北笙這幾天總是不見人影,藍枳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。

陶眠差點忘了楚北笙這個晦氣的傢夥。藍枳這麼一提,他一拍腦門。這人現在應該是和那個更晦氣的藍橘在一起呢。

“藍枳,”陶眠也顧不得許多,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徒弟再受一遍折磨,他要把藍橘的事情告訴她,“你聽我說,這次回到族中,你就不要帶楚北笙了。”

“嗯?這是為何?”

藍枳困惑地歪頭望著少年,少年抓耳撓腮。

“你一定要相信我接下來說的話!你其實有一個妹妹,她也是藍家的女兒,但是你的母親把她放逐了!她將來會把你害得很慘。楚北笙也是個叛徒!他和藍枳聯手,把你放逐出族,還把你釘在棺材裡,讓你和一個死老頭成親……”

藍枳的神情逐漸茫然,事實上她隻聽見少年最前麵的那句相信他說的話,後麵他說什麼,就完全聽不到了,隻能看見他在手舞足蹈。

見藍枳的表情不對,陶眠也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出了某些問題。這應該是夢境在修正他的行為,該發生的事,終究會發生。

陶眠不肯輕易放棄,他也不逛街了,拉著藍枳回到宅子,用筆寫字、畫圖,用各種方式要告訴她,她將要麵臨的一切。

但是藍枳怔怔地坐在那裡,望著他,輕搖著頭。

她聽不到任何一句話,也看不懂他的任何一種表達。

陶眠無力地鬆開手掌,沾了墨的毛筆從指尖滑落,摔在宣紙上,洇濕一灘。

“百裡?”

藍枳察覺到他的沮喪,反過來安慰他。

“百裡,你不要難過。”

陶眠忽而意識到自己站在這裡的原因。或許曾經,就在同樣的月圓之夜,程百裡在極力地阻止藍枳和楚北笙完婚,而那時藍枳還不解他的心意。

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,陶眠感覺到這具不屬於他的身體力,突然升起了巨大的悲慟和苦澀。原來這就是程百裡的癥結所在,原來他一首在為冇有攔住藍枳,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入死局而悔恨。去半壺。之後發現味道不錯,又很好地接受了。他品著一茶杯蟲子泡屍水,眼睛望得遠遠。閱寶書屋那唯一的一盞燈,就是來望道人所在的雅間懸掛的燈。一燈兩千金。很貴。也許是千燈樓起價高了,也許是因為前麵擺出來的拍品最終拍出了天價,讓客人們都變得保守,開始觀望。也許是那些有錢也肯花錢的貴客都走了,剩下這些都是吃飽喝足隨便看看,不打算下手。總而言之,現在就是這麼一盞燈的情況。唱樓官不動聲色地開啟又一輪的介紹,這回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