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沒有立馬將手鬆開,而是握著付胭的腳踝,目光落在她腳踝骨上的淤青,拇指輕柔地摩挲著。那天晚上她在街頭上狂奔的畫麵再次浮現在腦海。她從絕望無助,到眼底燃起的一線希望,驚心動魄地印在他的腦海裡。霍銘徵握著她腳踝的手倏然緊了一下。就在這時,曹方的手機響了,他看了一眼是黎沁打來的,下意識看了一眼沙發那邊的兩人,悄悄退出去,才接聽電話。然而當聽到電話裡的聲音時,他的臉色驟然一白,心想大事不好了。他迅速轉身回...付胭以為霍銘徵隻是說說而已,況且他哪裡懂得如何綰髮?
她坐著不敢亂動。
花廳外是傭人的交談聲,管家在那邊指揮把海棠搬到右邊。
花廳內安靜的落針可聞。
隱約不知是誰漸漸紊亂呼吸聲。
付胭手心捏出冷汗,呼吸不勻,一種難以名狀的緊張在她的心底鋪開,低垂著眉眼,眼神複雜而難過。
緊張的是她,氣定神閒的是他。
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被左右情緒的那個人是她。
付胭終於承受不住這股心理壓力,從椅子上站起來,正好霍銘徵將髮簪的另一端插入發中。
她轉過身來,眉目精緻漂亮,像雨霧繚繞過的煙雨江南,含情婉轉,猝不及防地撞進霍銘徵的眼底。
他的眼底鋪開笑意,“不醜。”
付胭別開視線,“二哥的手真巧,黎沁姐教得好。”
比起南城的其他世家公子,霍銘徵算是潔身自好的那一類,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緋聞女友,花邊新聞更是與他毫不沾邊,之前他去國外出差,有好事之人將女人送到他床上,他當場翻臉,鬧得很不愉快。
從始至終,除了與她的兩年之外,他隻有黎沁一個女人,也隻有黎沁一個名正言順的女友。
“是我母親教的。”霍銘徵抬起手將她耳邊的髮絲整理好,“她喜歡綰髮,明明是鋼琴家卻手笨,我小的時候她手把手教我和父親。”
付胭心尖微顫,“那她有沒告訴過你給女人綰髮的寓意是什麼?”
霍銘徵眉目深沉如墨,嗓音喑啞:“是什麼?”
付胭抿唇,一股酸澀湧上心頭,她搖了搖頭,低聲說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傭人們已經將花盆搬好了,陸陸續續地離開,直到外麵沒有聲音了。
付胭將髮簪取下來,長髮如瀑披散下來,襯得一張臉愈發精緻漂亮,動人心魄。
她眼裡好像含著淚,又好像隻是窗外的燈光照進來。
“二哥以後別再亂給別人綰髮了。”
髮簪放在桌上,她轉身從最近的門小跑出去。
宋清霜在一樓客廳沙發上等她,見她回來連忙站起來,“你二哥找你什麼事?”
卻看見付胭眼睛通紅。
她嚇了一跳,連忙問道:“怎麼了,你二哥罵你了?”
付胭抿著唇搖頭,眼淚撲簌地往下掉。
宋清霜嚇得六神無主,她這個女兒她最瞭解了,鐵打的脾氣,輕易不掉眼淚,更何況還是這樣梨花帶雨的樣子。
在她眼裡從來不哭的人忽然這樣,宋清霜心疼得發緊。
“到底怎麼了?”
付胭搖頭,推開她,“我累了,先上樓睡覺了。”
宋清霜望著她的背影,心裡被攪得亂七八糟,轉身就要出去,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。
“媽!”付胭站在樓梯上背對著她,“你別去問,是我自己的問題,與旁人無關。”
宋清霜站定腳步,遲疑了幾秒,答應她:“好,我不去問。”
隻是到底怎麼了嘛?
難不成真的是因為古玩店付胭沒禮貌,被霍銘徵教育了一頓?
饒是霍靜淑被霍銘徵當麵教訓,都會下不來麵子,憋屈地直哭,更何況是付胭這樣自尊心極強的人,肯定受不了霍銘徵的責罵。
宋清霜越想越肯定,付胭被霍銘徵給罵了一通。
這老二也真是的,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。
不對,他倒是疼黎沁。
都親自陪她挑禮物了,還出手給她買單,送了付胭那麼名貴的髮簪。
她家的胭胭什麼時候能遇到對她好又出手闊綽的男人啊?
比不上霍家,但至少也得是南城的名門望族。
明天大把人來給霍老太爺賀壽,到時候少不了年輕公子哥,她家胭胭長得那麼好看,就不信不會被誰相中。
宋清霜越想越激動,越想越美。
很快就將付胭剛才哭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。
她快步上樓,“胭胭,你……”
手握門把,卻發現付胭把門反鎖了。
她在門外大喊:“你好好休息,美美地睡一覺,明天還要見很多客人呢。”
門內,躺在沙發上的付胭翻了個身,無奈地看著天花板。
……
霍老太爺將壽宴安排在霍公館,霍公館佔地麵積廣,容納百餘人綽綽有餘。
付胭一大清早被宋清霜從床上挖起來,又給她找出一條漂亮的裙子,問她:“那支髮簪呢?正好配這條裙子,肯定美!”
付胭徹底清醒了,穿上拖鞋向浴室走去。
“我還回去了。”
宋清霜目瞪口呆:“你是不是傻?”
她頭也不回,拉開浴室門,“我本來就不想要,是你非要塞進我包裡的,媽,你以後能不能尊重我的意願?”
浴室門關上,宋清霜的聲音隔著門傳來:“我怎麼不尊重你了?那是黎沁送你的,又不是我向她討來的,送你的東西我幫你拿回來還有錯了?”
付胭懶得跟她爭論,“你沒錯,是我的錯。”
宋清霜哼的一聲:“哪裡學來的渣男語錄!”
付胭不說話,拿起牙刷擠牙膏,專心洗漱,宋清霜拿她沒辦法,吩咐劉姐把她的裙子拿去熨一熨。
洗漱完換好衣服,付胭隨著宋清霜去前廳給霍老太爺賀壽。
除了霍淵時,霍家老小齊聚一堂,霍老太爺穿著一件棗紅色唐裝,頭髮梳得一絲不苟,精神頭十足,看著完全不像八十一歲的耄耋老人。
從大房子孫開始給他祝壽,老人笑得合不攏嘴,示意管家分紅包。
輪到二房的時候,付胭發現霍銘徵還沒到場,以前他們不管做到多晚,甚至天快亮,霍銘徵的生物鐘一向準時,到點就醒,不是會遲到的人。
況且還是霍老太爺的壽辰。
輪到五房祝壽,付胭送上昨晚買好的禮物,霍老太爺示意管家開啟,鼻菸壺上的刻畫惟妙惟肖,一對兩小無猜的童男童女。
霍老太爺摩挲著刻畫,眉目溫柔,微笑著對付胭說:“有心了。”
“爺爺,生日快樂。”
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。
付胭回過頭去,正好看見並肩而來的霍銘徵和黎沁。
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。
今早是家裡的子孫給霍老太爺祝壽,他把黎沁帶來,是準備給黎沁名分嗎?恆很少有這樣急切的時候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等會兒趕著要去什麼地方呢。不過就算這樣,在麵對病人時,秦恆還是一如往常地細心溫暖,尤其是幾個年幼的心臟病患者小朋友,秦恆也是耐心哄著。等查完房,他交代了幾樣注意事項之後,一邊解開白大褂一邊說:“我有事出去一趟,有事給我打電話……不過可能短時間內聯絡不上我,我的電話丟了,正叫人去補辦一張卡。”說完,他洗乾淨了手,拿著車鑰匙就離開了。留下一眾人麵麵相覷。敢情秦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