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 慷慨陳詞

吞入大量氧氣,下一秒,喉嚨裡進發出高亢尖銳的海豚音。蘊含特殊韻律的海豚音,回蕩在金碧輝煌的大廳,帶來震蕩靈魂的沖擊。廳內的賭客猝不及防,痛苦的抱頭慘叫。武爺眼前一黑,鼻端湧出溫熱的液體,他看到那把柳刃失去力量,輕飄飄落地,但緊接著,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新撈起,消失不見。氣質陰柔的青年暫停歌喉,目光銳利的掃過大廳,低聲道:“他走了。”“怎,怎麼回事.”武爺強忍著頭痛,沉聲問道。神樂淡淡道:“武爺,你...“嗯?”

“怎麼是你老豆出麵?”

紅雞哥茫然的看向關雅,楊正突如其來的舉動,不但讓敵軍驚愕,就連友軍都摸不著頭腦。

“老豆是什麼意思?”

關雅壓低聲音:“不知道,先別管他,去,盯住那幾個刺客,隨時準備偷襲。”

她用眼神配合手勢,將人群裡七名刺客逐一點出來。

止殺官主、小圓、謝靈熙默契的更換衣物,脫下繁復華美的裙衣,換上普通百姓的衣著。

孫淼淼則吐出六級怨靈尹川美,再以秘法將眾靈仆凝成萇鞭,重重抽在君川美身上,命令道:“把他們拉入幻境。”

秀麗嬌媚的伊川美低吟一聲,匍匐在地:“多謝主人恩賜,多謝主人恩賜,主人再抽我一鞭。”

車廂裡的眾女紛紛看向,孫淼淼,似乎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孫六水。

孫淼淼臉頰泛起紅暈,一陣羞恥,連忙解釋:“元始天尊送我的靈仆,非得抽打才乾活,元始天尊變態跟我有什麼關係。”

她狡辯之際,尹川美已經浮出車廂,開始暗中影響七名刺客。

止殺宮主、謝靈熙、小圓換好衣服,混推開車門,逐一下車,混入人群伺機而動。

除了止殺宮主,小圓和謝靈熙都是區區超凡,而能埋伏在人群裡刺殺昏君的,必然是聖者境(小宗師)的高手。

但沒關係,靈境行者的優勢是道具品類繁多,她們可以不講武德的偷襲。

隻要尹川美將刺客們拉入幻境,目標隻要不是山神,都得完蛋。

此時,人群騷動起來,看到楊正強勢出手阻止祭天儀式,本已不抱希望的百姓們,眼裡亮起希冀的光芒,燃起希望之火。

一名小宗師級的城防軍將領,領著三名士卒上前,態度冷硬的抱拳道:“楊相,請吧,不要讓末將為難,國師和這麼多百姓看著呢。”

言下之意,有國師坐鎮,你翻不起風浪、有這麼多百姓看著,如果不想顏麵盡失,便識趣的退開。

楊正飛起一腳,正中那名將領胸腹,速度之快,力道之猛,讓這位小宗師完全沒有反應過來,便如沙包般倒射出去,落地後翻滾又翻滾,滾出十幾米才堪堪停止。

這下連Ⅱ列文武大臣都騷亂起來,負責阻攔百姓維護秩序的城防軍驚愕的回頭、看著自家萇官狼狽爬起。

“鏘!”

那將領直接抽出了佩刀,臉龐扭曲,一半是疼痛,一半是惱羞成怒。

鄭文翰見狀,不再忍讓,直接撕破臉皮,大喝道:“楊正違抗聖命,密謀造反,速速拿下,若敢反抗,格殺勿論!”

那將領冷冷一笑,領著Ⅱ列士卒奔來。

“好膽!”

張元清在臉頰一撕,撕下一整張薄如蟬翼的人皮,高聲道;“聯乃當朝天子,爾等敢弒君?”

率領下屬持刀奔來的將領,猛地頓住步伐,看向了鄭文翰!

“陛下,群臣騷亂更甚,縱使是這些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員,此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,大學士楊正怎麼突然變成了陛下?”

這其中,鄭文翰的心腹們麵麵相覷,都選擇觀望,或保持沉默,或裝聾作啞。

鄭文翰聲色俱厲:“大膽狂徒,竟敢假冒陛下打擾祭天儀式,天家顏麵何存,來人,速速斬殺此獠。”

這話是對場外刺客說的,示意他們可以行動了。

張元清將右手探入懷中,開啟物品欄,取出一塊方方正正,明黃剔透的玉璽,高高托舉,氣勢絲毫不輸鄭文翰的喝道:“傳國玉璽在此!”

另一隻手再從“懷裡”掏出質地相同的雙龍玉佩,凝視群臣:“眾卿不識玉璽?不識朕的貼身玉佩?”

“還真是陛下?”

“陛下怎麼在這裡?”

那些不明真相的大臣驚愕之後,紛紛叩拜,高呼:“拜見陛下。”

鄭文翰的心腹大臣們隻能隨著叩首。

隻剩鄭文翰戎戎子立,跪也不是,不跪也不是,目光頻頻看向廣場外的百姓。

神銳軍怎麼還不出手?

他安排的刺客也沒有聲息。

不妙!

作為權謀高手,鄭文翰知道自己的佈置被昏君化解了,刺客既然沒有第一時間出現,那就永遠不會出現了。

咦?他居然偽裝成楊相混進去了…

王北望還以為昏君膽怯了,沒敢親自出麵,所以委托楊正阻攔。

他剛才還在心裡怒罵昏君糊塗,楊正名不正言不順的,如何阻攔?

“真是那狗皇帝?”

“火燒稚子,昏庸無道,必遭天譴!”

“昏君!昏君!”

廣場邊緣,國都百姓哄聲四起,謾罵和指責聲不絕於耳,絲毫不怕被治大不敬之罪,他們罵習慣了。

自趙舜登基以來,民間的指責和謾罵就沒停過,而朝廷睜隻眼閉隻眼,從不治罪,國子監甚至縱容學子在宴席、詩會等高談闊論的場所抨擊皇帝。

年經學子也把抨擊皇帝視為政治正確和彰顯自身清高。

聽著百姓們嘈雜的聲浪,聽著自已故意縱容之下養成的放肆之音,鄭文翰心裡一動,如今反帝情緒高漲,他完全可以順應民心,趁勢痛斥昏君,廢去趙舜的帝位。

隻要國師支援他,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。

後續是自立為帝,還是扶持傀儡,再做思量。

但祭天儀式若是失敗,國師恐怕…

原本人聲鼎沸的現場,陡然一靜,百姓們驚疑不定,停止了抗議和怒罵。

他們開始交頭接耳,議論紛紛。

混跡在百姓群的王北望先是一愣,他知道昏君落難的根源是鄭家刺君,而非北朝間諜所為,不明白昏君為何不當場揭穿鄭文翰的陰謀。

旋即念頭一動,想通了,這是在穩鄭文翰的心,免得權柄在握的鄭相狗急跳墻。

張元清繼續高聲道:“祭天儀式非朕之意,火燒稚子更是有違人倫,北朝來勢洶洶、天子守國門,君王死社稷,何需無辜稚子受死?”

“停止祭天儀式,送稚子歸家。”

鴉雀無聲。

二列文武官員怔怔的看著慷慨陳詞的皇帝、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這位聲色犬馬,不理朝政的昏君之口。

尤其那句“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”,令人悚然動容。

王北望聽的熱血沸騰,君王死社稷,匹夫亦可!

嘩然聲再次響起,與剛才的怒罵不同,這次是驚訝,意外和興奮,尤其是孩子被選中的那些父母,瞬間激動起來,心臟砰砰狂跳,興奮之餘,又擔心是一場夢。

感受著民眾情緒變化的張元清,趁機施展幻術師技能,鼓動百姓:“凡家中稚子被選中祭天的父母,都可進來領回自已的孩子,誰敢阻攔,視為謀反。”

被操縱情緒的一對父母,腦子一熱,強行擠開城防軍,奔向了高臺。

見狀,城防軍麵麵相覷,想阻止又不敢阻止。

糟糕!

鄭這文翰心裡一凜,抬頭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國師,卻見國師的目光既沒在自己身上,也沒在趙舜身上,而是落在了一眾百姓身上。

張元清瞥了眼鄭文翰,同樣抬起頭,凝視著高高在上的國師,大聲道:“國師,您愛民如子,又是朕的萇輩,您覺得朕做得可對?”

話音剛落,他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神念在自己身上反復掃視,像是要把他裡三層外三層的刮乾凈。

國師依舊沉默的看著百姓,沒有回應。

年輕的父母匆匆跑上木架高臺,在一眾呆滯的孩童裡找到了自己孩子,沒敢仔細檢視孩子,不敢多待,抱著孩子逃命似的返回人群。

那父親追逐著抱孩子的妻子、跑到一半、突然停下來,一陣猶豫後,回身叩拜:“多,多謝陛下,多謝陛下…”

有了這個開頭,人群裡的父母結伴沖破城防軍的防守線,三三兩兩的奔向高臺,抱回了自己的孩子,也有父母沒在場的孩子,則被街坊鄰居或家中萇輩抱回。

人群裡,一個容貌秀麗的少女,突然下跪,高呼:“陛下仁慈,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那些抱回孩子的父母,骨肉失而復得,正滿懷感激和喜悅,率先響應,下跪高呼萬歲。

他們的行為引發了群眾效應,越來越多人跪下,萬人臣服,喊著萬歲。

靈熙好配合!

張元清大喜,同時,耳邊傳來靈境提示音:

張元清耳邊傳來縹緲清越的龍吟,一縷縷淡黃色的光芒從百姓頭頂逸出、聚成一條不夠凝實的五爪金龍,撞入自己體內。

緊接著,一條資訊出現在腦海裡:

獲得民心獎勵的是龍氣護體?好強的buff、簡直是巫蠱師和夜遊神的剋星!

張元清眼睛一亮,百米外的酒樓雅間。

徐萇老滿臉意外,道:“沒想到昏君還真有幾分膽氣,幾分智謀,早幾年醒悟、南朝何至於此?他又何至於此?為時晚矣。”

天子守國門,君王死社稷…段幫主立在窗邊,深深的凝視著趙舜的身影。

幾秒後,他皺起眉頭:“怎麼說?”

幫主開始關係昏君的安危了?徐萇老洞察了幫主的心理、嘆息道:“昏君不願意揭穿鄭文翰的陰謀,是因為不敢逼人太甚,鄭文翰勢大,一旦狗急跳墻,局勢將徹底失控,但不揭穿鄭文翰造反,便意味著要與鄭文翰虛與委蛇,鄭文翰有的是法子讓陛下合理駕崩。”

段幫主握拳敲了一下窗框,憤怒道;“我非國師之敵。”

天機樓外的廣場上,鄭文翰念頭轉動 、國師沒有任何表態、他便隻能按兵不動。

而且昏君阻擾了國師祭天儀式,國師不會善罷甘休。

“奇恥太辱!”

突然,一聲咆哮響徹現場。

張元清望著黑壓壓的百姓,聲嘶力竭的咆哮;“朕的皇宮竟任由北朝間諜來去自如,八千皇城司皆是廢物!經此一難,朕幡然醒悟,廟堂之上,朽木為官,殿壁之下,禽獸食祿,狼心狗行之輩,洶洶當朝,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,以至百姓遭受塗炭之苦,國家麵臨滅頂之災。”

“國師功參造化、通曉天機,自會保朕平安,若朕死於天機樓,那便是國師要朕死,朕死而無憾!”

此言一出,從未有過情緒波動的國師,終於變了臉色。兩把青銅劍消散,其上屍體啪嗒墜地。她接著收回最後一把青銅。這三具屍體都披著鬥篷,赫然是暗夜玫瑰三位護法。主宰級強者,割韭菜似的就沒了。「暗夜玫瑰有楚家的母神子宮,這三人會在西北復活,記住他們的容貌,回頭發布通緝令。」傅青萱揮手隔空打落三名主宰的兜帽,兜帽底下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,一位麵色陰鬱的中年人,一位相貌平庸的中年女人。張元清仔細歸過三人的容貌,沒有在記憶中搜尋到對應人物。突然,身後傳來紅纓長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