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9章 朝堂之上

核心城市,宴袁軍眾文武的家屬大多住在鄴城,當然也包括袁紹的家小。更加莫名的是,鄴城被佔,事前竟毫無徵兆。所以聽到這個訊息,席間眾人紛紛驚恐失色,有的人甚至當即痛哭起來。袁紹這時鎮定自若,表情幾乎毫無變化,方纔穩定了軍心。《英雄記》載:坐上諸客有家在鄴者,皆憂怖失色,或起啼泣,紹容貌不變,自若也。袁紹當時的表現,和界橋之戰時,帶著百餘人遭遇兩千公孫瓚騎兵,親自冒著箭矢指揮,擊退敵人的舉動,皆是有大將...第409章

朝堂之上

嚴氏聽到呂布的話,第一反應是,呂布瘋了!

她不由怒道:“夫君喝醉了?”

“那兇虎雖然得了個虛名,也不過是袁氏旁支子弟,你讓玲兒跟著她去受苦?”

呂布冷笑道:“我就不是虛名了?”

“我這大將軍,不也是一樣?”

“我手底下的兵,是比得上當年的董卓,還是李傕郭汜,亦或現在的兇虎?”

“我連地盤都不如他多!”

嚴氏結結巴巴道:“可是,可是,袁公路地廣兵多,其子…..”

“廢物一個!”呂布不屑道:“幾萬人連兇虎幾千人都打不過!”

“就憑他這樣子,將來還想保護玲兒?”

“再大的家業,他都守不住!”

嚴氏被呂布駁斥的啞口無言,她驚訝於呂布怎麼轉了性子,難道是當上大將軍的緣故?

呂布一硬,嚴氏反而軟了下來,她支支吾吾道:“但袁公路可以和天子分庭抗禮…..”

呂布聞言冷笑道,“婦人之見!”

“天子早有主意,你便不要多問了!”

嚴氏聽了,猶自不甘心,訥訥道:“那玲兒暫時跟著夫君,不也是好?何必要急著送走?”

“夫君如今是大將軍,誰還敢動玲兒?”

呂布卻是麵色凝重,嘆道:“上個大將軍,可是何進!”

“這位置哪是那麼好做的,如今懷城看似安全,實則兇險,萬一和上次一樣被人揹叛,我是大將軍又如何?”

“所以我讓玲兒遠離這是非之地,也是保護她。”

嚴氏下意識想說,咱們一家離開算了!

但她轉念一想,夫君已經是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想要拋棄這些,是不是太可惜了?

於是她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,但想到先前兇虎送來的金銀財貨,心中憤憤,那兇虎倒打得好主意,到頭來什麼都沒虧,白得自己一個女兒?

這狗東西!

次日一早,劉協便召開朝會,把鑾駕定在懷城,之所以如此決定,有很多原因。

其一是呂布是劉協目前最可信的人之一。

其二雒陽附近,有袁術的軍隊窺視,並不安全。

第三是經過李傕郭汜的大戰,劉協深知擁有自己勢力的重要性,所以他要依託懷城,藉助呂布之手,收服各方中小勢力。

所以他需要一個相對平衡安定的環境,在交好諸侯的同時,藉機壯大自己。

在袁熙按照漢製,正式在劉協麵前受封後,隨即也接到劉協的詔命,帶漢廷詔書去見袁紹,說服其接受太尉之職。

袁熙領命退下,站在百官之列,卻察覺到幾道不善的目光掃了過來,他抬眼望去,發現是曹操身後射過來的。

曹操本人麵色如常,倒未見如何,他身邊的鐘繇丁衝等人,倒是義憤填膺地蹬著自己,彷彿袁熙殺了他們全家一樣。

袁熙卻是無視了他們,幾個文官,屁都不是,反正已經和曹操這些眼線官員撕破了臉皮,恢復關係無望,他們還想把自己瞪死不成?

眼下他感興趣的,卻是初次見麵的曹操,其身材確實不高,七尺左右,按後世的演演算法,大概在一米五多一些。

其五官細眼長髯,麵相卻是有些英武之氣,這應該是常年戰陣上練出來的英雄氣?

但袁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總覺得曹操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,帶有一絲陰鷙之色,讓袁熙大起警戒之心。

曹操這人實在是當世出類拔萃的人物,想到對方很可能已經惦記上自己了,袁熙心裡也壓力頗大。

劉協開口,對於如何安撫北麵的黑山軍,讓群臣進行建言。

袁熙冷耳聽著,不一會便明白支援曹操的官員聲音佔了主流,大部分人贊同,排出曹操一係的官員去招撫黑山軍。

這樣壓力便來到了袁熙身上,畢竟剛才劉協讓袁熙給袁紹送詔書,要是曹操一係招撫了黑山軍,袁熙和袁紹根本不可能談攏。

其實漢廷也不想看到袁氏消滅黑山軍,畢竟這樣一來,漢廷就失去了一大臂助,甚至是對幷州的控製,聽命於漢廷的南匈奴,也會被阻斷南下的通道。

其實在當今天下,很難說誰是漢室忠臣,誰是反賊。

就像呂布,都說他是三姓家奴,但他幾乎和所有挾持天子的人為敵過。

南匈奴也是如此,這便涉及到其單於羌渠繼位的世道背景,以及南北匈奴和漢廷的恩怨。

匈奴在東漢時代已經衰落,竇憲燕然勒銘之後,北匈奴便遠遁不歸,而南匈奴則徹底淪為漢廷的附庸。

歷任南匈奴單於客居幷州,長期受度遼將軍與護匈奴中郎將的嚴密監視,甚至需要遣子入質,自順帝到靈帝,漢廷一直在乾預單於的人選,這導致了南匈奴內部的不滿。

羌渠是於夫羅之父,便是因為自身的親漢立場而遭到匈奴實力派的憎惡,最終導致其死於內亂。

之後南匈奴王庭數次內亂,都無法選出單於,於夫羅則被完全排斥在外,他走投無路,先是在幷州劫掠,後來投靠袁紹的酸棗聯軍,然後反叛投靠董卓,最後在興平二年莫名死亡。

同一年,其子劉豹在擄掠雒陽百姓,返回幷州的路上,被袁熙所殺。

於夫羅死後,其弟呼廚泉繼位,此人走對了一步路,在先前天子車駕被李傕軍攻擊時,派兵來援,和白波軍一起擊退了李傕。

雖然事後這支匈奴軍因為白波軍和董承的派係鬥爭被趕走,但無異在相隔多年後,再度建立起了和漢廷溝通的橋樑。

劉協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,下詔承認了呼廚泉單於的正式身份,就此呼廚泉一部,便成了天子劉協手中一枚極為有用的棋子,可謂大漢忠臣。

袁熙瞭解過這段曲折,他不得不承認,劉協是有些手段的。

但後世之後的歷史方向,便慢慢開始走向失控。

曹操架空劉協後,利用漢廷對南匈奴的控製力,掌控了南匈奴部。

《魏書梁習傳》--單於(呼廚泉)恭順,名王稽顙(指叩首),部曲服事供職,同於編戶。邊境肅清,百姓布野,勤勸農桑,令行禁止。

編戶便是正常百姓的戶口,正常負擔勞役和徭役,但之後便開始慢慢變質,魏晉對南匈奴的政策,越發苛刻,呼廚泉此人對漢廷言聽計從,南匈奴部很多百姓,地位非常低。

《魏書陳群傳-附傳》--(陳泰)為幷州刺史,加振威將軍,使持節,護匈奴中郎將,懷柔夷民,甚有威惠。京邑貴人多寄寶貨,因泰市奴婢。

這說的是陳群的兒子陳泰,將南匈奴的百姓用於奴隸買賣,魏書中還將其視為正常現象。

西晉匈奴貴族劉宣在勸進劉淵時,稱“晉為無道,奴隸禦我”,可知這種販賣匈奴丁口的行徑,在魏晉之時是一以貫之的現象。

這激起了南匈奴的不滿,為以後五胡亂華埋下了禍端。

袁熙一直覺得,若匈奴執意與漢廷為敵,當年衛青霍去病的做法,是非常正確的。

但其若有投靠漢廷的,既然已經編戶齊民,就應該一視同仁,既不需要給其特權,但也不必苛待於他們。

隻有平等視之,才能讓其融入華夏這個大家庭,不然的話,受到不平等對待的人,不管是漢胡,必然心懷不滿,最後爆發出來,就是戰亂。

任何民族融合群體裡麵的成員,如果地位低於其他群體,時間長了,這種壓抑必然會反彈反噬。

袁熙想到了後世某個解體的北方大國便是如此,其擁有上百個不同的民族,強盛之時無人敢直視。

但其卻奉行打壓主體民族的政策,導致最後受到優待的少數民族理所當然,主體民族心懷不滿,最後整個聯盟轟然崩塌。

袁熙想到了後世電影的那句話。

公平,公平,還是公平。

優待換不回真心,隻會吸引逐利之人,劣待雖可一時打壓,但遲早會激起反抗。

袁熙明白如今朝廷之上,交鋒已經開始了。

劉協在前,曹操在後,牽涉到袁氏,黑山軍,南匈奴三方,而自己扮演的角色,卻是其中的導火線。

如果不能說服袁紹,便會引起一連串的負麵連鎖反應。

袁熙很想弄死黑山軍,偏偏這和劉協的用意背道而馳,難道就這麼算了?

想到這裡,他出列道:“臣有一言。”

“黑山軍固然可為所用,但這些年擄掠百姓,惡名揚於天下,若不懲其首惡,隻怕天下難以心服。”

當即有大臣出聲道:“此時是招攬黑山軍的大好時機,要是言明懲罰首惡,張燕怎可投降?”

袁熙跟著道:“張燕且不論,黑山校尉負責黑山督查之責,對此亂象縱容忽視,實乃失責,建議嚴懲。”

他給麴義報仇,雖然始作俑者是曹操,但直接下手的應該是楊鳳,所以他一定要將其殺死,折斷曹操一條臂膀。

他本以為曹操一方會跳出來激烈反對,但出乎袁熙意料的是,鍾繇丁衝,最後甚至曹操,竟然都出聲贊同了自己的意見!

袁熙突然意識到,自己可能想差了!

曹操那方答應的如此痛快,說明楊鳳有可能和曹操不是一夥的?

而且楊鳳的存在,還會阻礙曹操行事,對方纔會順水推舟?

但這會不會是曹操欲擒故縱的障眼法?

察覺到曹操看過來的戲謔目光,袁熙突然覺得,自己怕是忽視了些關鍵的東西!

黑山軍和曹操有勾結,這是肯定的。

楊醜屬於黑山軍,這也沒錯。

楊醜策動了懷城之亂,害死了麴義,這是板上釘釘的。

楊鳳和楊醜關係密切,這也是自己親眼看見的。

這四個證據,應該能推論出楊鳳是曹操的人啊?

其中不知道哪個環節,肯定出了問題!

袁熙想不明白,升起了一股挫折感,自己還是太嫩了,對付曹操這種人,需要集合所有謀士,集思廣益才行!

他眼見黑山之事,自己一著隻差,便落入對方彀中,隻能暫時嚥下這口氣。

戰場拳頭大說了算,黑山軍的關鍵還是在袁紹那邊,黑山通道的歸屬,袁熙是肯定不會輕易放手的。

群臣對黑山之事討論暫時告一段落,議題回到如何對付袁術上。

此時丁衝出來說道:“聽聞安國亭侯擒住了袁氏大將橋蕤,何不將其就地正法,以警袁術?”

袁熙聽了,臉色一沉,這橋蕤是自己許諾放回去交好孫策的,這是誰得了訊息,要拆自己的臺?

他的眼中閃出殺氣,瞪向丁衝。

(本章完)囔著隱虎的名字。看著做假想敵的木人被呂玲綺劈得稀巴爛,尤其是木人下半截都被戳爛了,麴義心裡陣陣發寒,公子怕是惹到呂玲綺了吧?如今真要依著呂玲綺想法,自己把杜夫人送到公子處,將來呂玲綺順藤摸瓜,事情不就都敗露了?到時候兩邊撕破臉,自己豈不是逃不脫乾係?麴義暗罵呂玲綺小小年紀,心思倒不少,當下隻得說道:“隱虎飄無定所,我當年被其所救,做侍衛跟了其幾年,已經報了當初救命之恩。”“至於他如今在哪裡,我也不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