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8章 離別

高的丘陵山地,對方縱馬也能衝上來,如今天亮,不同於晚上,再不走就跑不了了。他招呼著幾十名弓手往回退去,到了丘陵背麵,那裡拴著幾十匹駑馬。所謂駑馬,是品相低劣,不適合做戰馬,單單用來幹雜活的馬,平時都是隨便放出去吃點野草,能活下來就行。袁熙身為這支騎弓隊的統領,也隻能騎這種劣馬。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十匹好馬,都交給麴義去訓練重騎兵去了。因為餵養一匹真正的戰馬,實在是太貴了。要養出一匹真正的戰馬,不僅要選...第1058章

離別

袁熙看著倒在地上的荀彧屍身,心內五味雜陳。

他先前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,但他鬼使神差地沒有深思下去。

之所以如此,也許在袁熙潛意識中,並不想阻止荀彧的這種行為,因為如此做的話,反而是對其人格的侮辱。

荀彧來到壽春,一方麵代曹操傳話,另外一方麵卻要瞞著曹操為劉協盡忠,這無疑也是一種背叛,所以對於荀彧來說,唯一的選擇便隻有死,這便是所謂的求仁得仁吧?

袁熙蹲下身去,荀彧的身體因為服毒的痛苦而扭曲成一團,呈現出觸目驚心的慘狀。

袁熙透過華佗,也瞭解過這個時代的毒藥,相比後世那種斃命速度極快的速效毒藥,症狀都大為不同。

這個時代無論是砒霜還是牽機毒,服毒者生前都要經過極為劇烈痛苦的折磨,死狀極慘。

且這些天然毒物發作都不快,荀彧這個樣子,倒像是提前服了部分慢性毒藥,剛才又喝下了烈性毒藥,內外催發所致,可見其早就不想活了。

他沉默地想要擺正荀彧扭曲變形的屍身,對方本來極為重視儀表,行走坐臥之間端正守中,行動間連衣服上都幾乎沒有褶皺,然而是什麼勇氣,讓他選擇瞭如此狼狽的死法呢?

袁熙伸出手去,將荀彧的眼皮慢慢合上,心道荀彧隻怕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,才用這種慘烈的死法,去向他心有愧疚的人的自證吧。

說來真是可笑,這個亂世之中,道德感越高的人,活的就越是痛苦,正因為他們的底線比大多數人要高,所以他們麵對抉擇的時候也更為掙紮糾結,就如同劉備一樣。

反觀曹操孫權這種人,因為利益目標極為明確,且對於手段的容忍度很高,反而是能沒有心理負擔的作出種種突破下限的舉動,也正因為如此,他們才更容易剋製劉備這種人,才更有機會活到最後,這可謂是異常諷刺了。

“何況讓著孩子回家,總歸是好事,難不成夫人還想著讓她一輩子留在這裡?”

袁熙眼帶迷惘回過頭去,看到伏壽被大喬扶起,勉力支撐著身子,對著荀彧屍身拜了三拜,其眼裡同樣是充斥著茫然,袁熙怕其多想,便出言安慰道:“荀令君來之前,便已經存了死誌。”

她臉上數變,胸中慢慢被莫名的憤怒充斥,她對吳夫人咬牙道:“使君為什麼不願意見我!”

丁夫人等曹晴出去,才冷笑道:“使君倒是好手段,對小兒女用計,這種手段也能使的出來。”

所以現在丁夫人也就是嘴上諷刺袁熙一下,當麵她是不敢這麼做的,畢竟軟肋被拿捏的死死的,她還能怎麼辦?

吳夫人也明白丁夫人的難處,這讓她想到了當年的自己,所以便抽空過來陪丁夫人說說話,算是同病相憐了。

至於自己,到底是那種人呢?

雖然曹操使團提出將荀彧屍身帶回,但袁熙用荀彧死前遺言這個藉口堵住了對方的嘴,袁熙覺得這應該是荀彧所希望的結果,回許都安葬已經沒有任何意義。

春雨很快便下了起來,壽春舉行了一場悄無聲息的葬禮,將荀彧屍體安葬在了城郊的山上。

自己現在唯一的期盼,也隻有不知被關在何處的曹昂了,她從小撫育教養曹昂長大,兩人情同母子,所以在丁夫人眼裡,曹操的基業,哪有曹昂的性命重要?

曹晴聽吳夫人如此說,便明白袁熙是不再會來見自己了,她呆愣了半晌,心中湧出失落和不甘來。

“他如此做,也算是對曹操,天子,天下,以及自己的良心,有個交代吧。”

要是曹操在也就罷了,但曹操萬一身體出問題,後宅肯定是卞夫人成為贏家,他那兩個孩子.

想到這裡,丁夫人不禁搖了搖頭,想這些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?

吳夫人聽了,苦笑道:“夫人就少說點吧,那可是個記仇的。”

袁熙答應了幾個交換條件,便同意放曹晴回去,有便宜不佔白不佔,反正他放曹晴回去,本身就是達到了目的,將來曹操一死,按曹晴和曹丕之間的惡劣關係,將來不打出狗腦子來纔怪。

丁夫人語塞,因為她心裡還不真不怎麼確定!

“我難道是那麼不堪的人嗎?”

她也知道袁熙藉此在利用自己,但現在她如同溺水的人,隻要能不沉下去,手裡抓到什麼都不在乎了。

曹晴眼圈紅了起來,她咬著嘴唇,最後脫了跺腳,衝出門外,躲到院子角落發呆去了。

袁熙本想著在曹晴走前時候叮囑幾句話,後來想想過猶不及,太過刻意反而著相,便讓人吳夫人帶話給曹晴,讓其收拾行裝,明日一早跟使團離開。

使團動身返程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,明日他們就要帶曹晴離開了。

吳夫人看了眼在一旁專心紡織,彷彿心無旁騖的丁夫人,隻得對曹晴道:“使君是個麵冷心熱的人,也許他隻是想不出如何對女郎說臨別之話吧。”

次日一早,曹晴便坐上馬車,隨著隊伍出了城門,她掀開車簾,回首望向城門方向,發現還是沒有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
她咬著嘴唇,想要放下車簾時,卻驀然看到,遠處城頭之上,那個身影真的出現了,並對著車隊這邊揮了揮手。

曹晴揉了揉眼睛,發現那身影已經消失,她放下車簾,心中五味雜陳。

袁熙送走了曹晴,同時迎來了回壽春調糧的諸葛亮,他仔細問了南邊的事情,得知諸葛亮已經奪回皖城皖口,和江夏的陸遜互相呼應,徹底壓製了長江南岸孫權軍。

周瑜也曾帶水軍反撲過幾次,但在諸葛亮和陸遜的左右夾攻下,最終隻能鎩羽而歸。

而最近的一次,周瑜剛出兵就舊傷復發昏厥,吳軍隻得退回,兩邊還沒開戰,就虎頭蛇尾的結束了。

加上劉備南下長沙零陵後,深恨當初江東背刺的行為,開始伺機報復,往東攻打孫權在豫章的地盤。

當然,這路也不是那麼好找的,荊州和豫章之間有雲夢澤,遍地沼澤,並不好走,不然當初劉表早就和孫權在陸上打起來了。

但假以時日,若是劉備打通進入豫章郡的通道,配合長江水路,將會嚴重威脅到孫權的安全,更別說江北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袁熙了。

袁熙聽完諸葛亮的話後,笑道:“這吳國真是生不逢時,剛立國不久,便有滅國之虞了。”

諸葛亮腹誹,你上來就將人太後搶了,這國能有好兆頭嗎?

他壓抑住吐槽的衝動,出聲道:“眼下主公兩位大敵都已經稱王,主公有何打算?”

他本來是想勸諫袁熙不要操之過急,但沒想到袁熙將諸葛亮引到一間密室,從櫃子裡拿出一方盒子,遞給諸葛亮道:“軍師請看。”

諸葛亮開啟盒蓋,裡麵放的卻是一封薄薄的詔書,他展開看了,皺眉道:“這便是主公和曹操的交換條件?”

“恕亮直言,主公要是借用曹操之手”

袁熙笑道:“這次軍師卻是猜錯了。”

“這不是曹操之手,這是天子之手。”

諸葛亮疑惑道:“詔書自然是天子的,他被曹操脅迫”

袁熙嘆道:“不,這封詔書,曹操並不知情。”

“這封詔書,是天子親筆。”

他講荀彧出使壽春,名為是曹操之命,實際暗中受劉協託付的事情說了,最後道:“之所以如此,是天子當初許諾救下皇後的回報。”

“我的密探救了伏皇後,天子知道後便暗中請託荀彧前來查探。”

“證實真相之後,荀彧便完成了託付,才將陛下密詔交給我,自己服毒自盡。”

諸葛亮聽後,感嘆道:“荀令君一生坦蕩,最後卻落得如此,隻能說所託非人。”

袁熙趁機道:“我會牢記教訓,不會辜負軍師的。”

“還望軍師忠心建言,我必然全心全意採納。”

諸葛亮趕緊謙讓幾句,說道:“主公有了這個名頭,封王便是順理成章了。”

“天子這詔書還真是思慮周全,封號空出了一個字,這裡留給主公自己填啊。”

袁熙笑道:“真是如此,軍師回來,正好我將奉孝先生叫來,大家商議一下,取什麼國號合適。”

聽到門外僕人的敲門聲,郭嘉方纔睜開眼睛,他費力地從兩名舞姬的肢體糾纏之間坐起身來,摸著宿醉未醒,頭痛欲裂的腦殼,心道戒色戒酒,這是一件事都沒有成功啊。

算了,戒什麼戒,酒色要是不沾,這人生過得還有什麼意思?

外麵持續不斷的敲門聲,如同敲在他的腦袋和心臟上,讓他呼吸不暢,郭嘉罵道:“別敲了,天塌下來不成?”

外麵僕人出聲道:“袁使君派人接主人去官邸,馬車已經在外麵等了。”

郭嘉聽是袁熙有召,方纔不情不願起身,他望向外麵,發現天色剛矇矇亮,不禁嘟囔道:“天天這麼早起,也不怕折壽?”

他披好衣服,晃晃蕩蕩起身,行走見頗有世家大族名士風範。

隻有郭嘉心裡有數,這付被酒色掏空的身子,是一天不如一天了。

(本章完)張郃從城內出來,打馬上前,夏侯淵一愣,對於禁說道:“那人怎麼有些眼熟?”於禁仔細看了看,神色凝重道:“那是張郃,張儁乂!”夏侯淵更是奇怪,失聲道:“冀州大將,到這裡來幹什麼?”於禁見張郃站在一年輕公子身邊,身後的旗號是個大大的袁字,心下也是一跳,這費縣到底發生了什麼?結果那年輕公子打馬上前,開口說道:“在下冀州袁顯奕,可問來將姓名?”兩人同是心裡一突,趕緊抱拳。“夏侯妙才。”“於文則。”袁熙策馬上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