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七六章 都很意外

時在曾局長的主持下,招來了多少大專案,可從沒有哪一個招商的人,為了招商就丟失過尊嚴,直到曾毅離開,晏容自己來做,才知道曾毅要做到如此是有多麽難。孫科長就往前走了兩步,看那架勢,都有點要拔拳去揍曾毅的意思了,好在他忍住了,道:“是不是男人,又不是看牙尖嘴利的,有本事就亮亮相。”曾毅雙手背後,蔑視地看著對方,道:“你是個什麽級別,也來配問我!”說完,曾毅一側頭,掃了司機一眼,意思很明顯,你這級別,也隻...“談不上哪個方案更好,用藥見效快,食療固本培元。”曾毅說到。

薑晚周有些拿不定主意,聽曾毅這意思,用藥雖快,但似乎還可能會反複,而食療雖慢一點,卻可以去根,薑晚周就把視線投向了自己的夫人,想看看苑廣芬是什麽意見。

苑廣芬問道:“曾大夫,藥是西藥呢,還是中藥?”

“中藥!”曾毅很平靜地說到。

苑廣芬一聽,眉頭微微鎖了起來,稍作思考,道:“那還是食療吧。”

一旁的薑晚周也是皺眉不已,他當然明白自己夫人的想法,這分明是怕中藥不夠衛生,才選擇了食療,可現在是講究的時候嗎,先把孩子的病治好再說吧!

曾毅點了點頭,道:“那就食療吧,其實也很簡單,我聽說薑部長的老家在東河省?”

“對!”薑晚周頷了頷首,對此有些意外,曾毅隻是湊巧來看望徐老,然後被請來看病的,可怎麽會對自己的背景這麽清楚呢,這裏麵有故事啊!

曾毅便道:“東河省有個風俗,每年二月初二,家家戶戶都會用焦土來炒製一種白麵混合雜麵做成的麵豆子,又焦又脆,想必家鄉的人每年都會給薑部長送一些品嚐吧?”

薑晚週一聽,麵色變了好幾變,這種炒的麵豆子確實他老家的特產,每年家鄉來人,總會有人送一些過來給薑晚周品嚐,但是在家裏頭,麵豆子卻是一個絕對禁忌的話題,因為薑晚周的夫人是個超級潔癖人士,平時自家廚房做出的食物,她都恨不得再消一次毒,更何況還是用土炒製出來的麵豆子呢,在苑廣芬看來,那是不衛生到了極點的東西,是絕不能容忍的。

是以所有送給薑晚周的麵豆子,都被苑廣芬毫不客氣地扔進了垃圾桶,年初家鄉又來了位親戚,給薑晚周帶來了炒麵豆,薑晚周當時嚼爛了一顆麵豆去喂自己的孫子,不巧讓苑廣芬給瞧見了,結果引發了一場劇烈的家庭戰爭。

從那開始,非但諸如麵豆子之類東西被絕對禁止進入家門,就連薑晚周本人,也被禁止給小孩喂水餵食了,甚至不能在沒有苑廣芬在場的情況下去接近小虎子。

現在聽到曾毅又提到了炒麵豆,身為大部長的薑晚周都不禁為之色變,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,就因為一顆麵豆子,自己現在連帶孫子的權力都沒了,你還打算用這個食療,這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嘛!

果然,苑廣芬立時麵色不善,曾毅在她心裏也立刻從神醫降到了庸醫,這哪裏要治病,分明是準備給我寶貝孫子投毒!

“難道就沒有別的食物可以代替了嗎?非要用這個什麽所謂的炒麵豆!”苑廣芬沉著臉問道,如果曾毅不是徐老推薦來的,她可能都要發火了。

曾毅歎道:“也有可以替代的,隻是炒麵豆最對症,而且見效也未必比用藥慢!”

薑晚週一聽,態度就有些鬆動,在他看來,自己夫人實在是大驚小怪了,自己年年都吃這個炒麵豆,老家的人更是祖祖輩輩吃,也沒見誰因為不幹淨不衛生吃出毛病來,隻要能治病,不妨試一試。

苑廣芬卻是不講話,心裏依舊一團怒火,這算什麽狗屁的食療法!

曾毅也不去催促,他並不是在胡亂瞎說,這個炒麵豆絕對是最對症的食療辦法了,這種用土炒製出來的麵豆,看起來似乎不怎麽衛生,但功能卻與陳壁土有幾分相似,都有提升脾胃之氣的作用。

作為曆史最悠久的農業文明古國,我們的每一個傳統的節日都與農業有關,具體到每個人身上,那就是與吃有關了。在很多人的印象的中,以前的人過節似乎除了吃,好像就什麽也沒有了,過年吃餃子,清明吃寒食,端午的粽子,中秋的月餅……種種此類。

但在曾毅看來,很多過節時候的吃食卻並非毫無道理,就拿東河省老百姓每年炒製麵豆的習俗來講,曾毅就認為當初創立這個習俗的人,一定是位非常了不得的名醫。

古人過年是要過整整一個正月的,如此長一段時間的懶散少動,再加上吃的食物又偏向大油多肥,這對人的腸胃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負擔,不少人沒出正月,就已經是消化不良、食慾不振、脘腹脹滿了。

出了正月,家家戶戶架起火爐,把黃土炒焦,再把曬幹的麵豆扔進去一起翻炒,一直炒到麵豆焦脆咧了口,然後抓上一把吃下去,頓時胃口也開了,肚子也不難受了。

這個習俗的背後,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,麵豆經土炒製之後,有提升胃氣的作用,促進了消化能力;而麵豆被炒焦的地方,本身就是一味藥,有散油膩、消食積的作用,用通俗的話講,就是把腸胃裏積攢多日的肥油給清理了一遍。如此自然是腸胃通泰,胃口大開了,身體重複被校正到了正常狀態。

如果用科學來解釋的話,那就是黃土中含有很多人體所需的微量元素,藉助這個過程被人體吸收了。

當然了,這種麵豆的製作過程確實有不衛生的地方,很難被現在的人所接受,甚至在東河省,也很少有人還在用最傳統的方法來製作炒麵豆了,他們現在都選擇使用機器來烘烤。

曾毅今天之所以故意提用土炒製的麵豆,一是對症施治,二來也是要刺激一下苑廣芬,其實小虎子的毛病,多多少少也跟苑廣芬的潔癖有關係。

在自家的屋子裏,消毒水的味道尚且都濃到直嗆鼻,可以想象,苑廣芬是多麽恐慌自己的孫子接觸到外麵的世界,孩子整天被封閉在這個消毒過的“幹淨”環境裏,身體不出毛病纔是怪事呢。

當初港島蔡家的那位小公子學不會走路,得病的道路其實和眼下的小虎子也有相通之處。現在的人講究多了,本以為這樣可以讓孩子少得病,誰知卻因為過猶不及,導致又出現了一些預想不到的情況。

現在就陷入了僵滯之中,僵滯的焦點自然就是苑廣芬,用藥你覺得藥不衛生,食療你又覺得食物不衛生,左不行、右不行,那這病到底還要不要治?

薑晚周和徐明俠暗暗發愁,他們都清楚苑廣芬的脾氣和毛病,苑廣芬自己不點頭,他們也不好冒然決定;郭教授沒有診出流口水的原因所在,自然也不敢多說話,隻能是裝聾作啞。

凝滯了將近一分鍾,還是曾毅開了口,他側臉看著郭教授道:“郭老,你還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嗎?總之,我覺得以小虎子現在的情況,每天隻喝牛奶肯定是不行的!”

郭老先是一愣,隨即就反應過來了,衝曾毅抱以感激神色,連連點頭道:“是的,小虎子口水不止,脾虛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,但飲食結構不合理也是一個方麵。這麽大的孩子了,應該補充各種輔食,否則很難滿足身體所需的營養了。”

剛才曾毅準確講出小虎子症狀的時候,郭老隻顧著驚訝,以至於都忘記了思考,現在再被曾毅提示了一遍,他要是還反應不過來,那這個軍總院的兒科專家就要自砸招牌了。苑廣芬講了,直到現在還隻是給小孩餵食純奶,而沒有補充任何輔食,這對一個將近兩歲的小孩來說,是遠遠不夠的。

小孩脫離嬰兒期,開始長身體的時候,就需要各方麵的營養來支援了,苑廣芬提供的純奶雖然健康營養,但隻喝牛奶,其實就相當於是缺乏營養了,讓曾毅這麽一提醒,郭老才迴過神來,這小虎子的表現,可不就是典型的營養失衡症嘛!

擱在窮苦人家的小孩身上,郭老或許還會考慮一下這種可能,但放在堂堂大部長的孫子身上,條件優越到不能再優越,郭老哪敢往這方麵想啊,誰知道偏偏問題就出在了這裏。

“我讚同曾大夫的建議,對於小虎子的這個情況,最好的辦法就是進行食療,必須補充各種輔食,全麵均衡營養,隻喝牛奶是絕對不行的!”

郭教授表明瞭自己的態度,他心裏很清楚,以曾毅的水平,不可能看不出症結所在了,隻提脾虛,其實就是要給自己一個體麵收場的機會。

苑廣芬一時就有些懵了,郭教授和曾毅話裏的意思,她不可能聽不明白,隻是她很不理解,難道還是自己錯了嗎,自己如此講究衛生難道還會害了孩子不成?

薑晚周站在那裏,神色依舊嚴肅,心裏卻隱隱覺得暢快了幾分,對於自己夫人的過分潔癖,他其實早就牢騷滿腹,隻是平時熬不過苑廣芬罷了,現在曾毅和郭教授一起開炮,薑晚周總算是找到了幫腔的。他可是最清楚內情的,隻讓孩子喝牛奶的決定,也是苑廣芬的主意,理由是食物安全問題,但說到根子上,還是苑廣芬的潔癖心理在作怪,在孩子需要補充輔食的時候,剛好牙還沒長齊,這就需要大人嚼了之後餵食,苑廣芬最看不慣這個,所以用隻喝牛奶的辦法杜絕了其他人的參與。

“咳!”

薑晚周咳嗽一聲,打破現場的氣氛,道:“那是不是必須要用這個炒麵豆呢?從家鄉拖人送炒麵豆過來,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呢。”明白了病因所在,薑晚周也就心中有數了,不願意再節外生枝,主動開口打破局麵。

曾毅看薑晚周明白了,也不堅持,道:“治病要緊,怕是等不得了,那我跟郭老商量一下,製定一個全麵的替代方案?”

“如此最好,如此最好!”薑晚周鬆了口氣,他最怕曾毅得理不饒人,這樣會讓自己夫人下不來台,那對誰都不好看,他臉上露出笑意,道:“那就拜托兩位費心了。”

“應該的!”

郭教授客氣了一句,就跟曾毅站到一旁商議去了,不大的工夫,拿出了一個飲食方案,基本就是曾毅的意思了。

薑晚周接過方案一看,就轉手遞給苑廣芬,道:“從今天起,就按照這個方案來吧。”

苑廣芬仔細看了看,看到這方案上沒有自己很方案的什麽奇怪食物,這才點了頭,道:“郭老和曾大夫都是醫學權威,你們提的方案肯定就是最好的了,我們會堅持按照這個方案來給孩子治療的。”

薑晚周附和了兩句,就打發苑廣芬抱著孩子進去,讓她先給小虎子把治療濕疹的蛋黃油塗抹上。

苑廣芬離開,客廳裏的空氣都輕鬆了一大截,薑晚周立即吩咐家裏的保姆把水果端出來,熱情招呼幾人坐下說話,他必須得感謝一下兩位專家。

郭教授因為在醫院裏還有很多病患需要去處理,所以沒有久坐,隻是喝了口水,然後給曾毅留下一個聯係方式,就匆匆告辭離去了。

送走郭教授,薑晚周重新招呼徐明俠和曾毅坐下,頗有興趣地問道:“曾大夫如今在東江哪裏工作,是保健委呢,還是衛生廳?”

曾毅笑著擺擺手,道:“我已經脫離衛生係統,如今在豐慶縣擔任縣長。”

薑晚周大為意外,惋惜道:“可惜了,可惜了,曾大夫的醫術可真是高明啊!”歎完這句,薑晚周微微鎖眉一思索,又問道: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,豐慶縣應該是在佳通市吧?”

曾毅點了點頭,道:“對!”

薑晚周聽了曾毅的迴答,卻沒有任何表示,而是端起自己的茶杯,緩緩飲了一口,等放下茶杯之後,才道:“規劃中的新鐵路幹線,是要通過佳通市的,最近正在佳通市進行勘測,這件事曾縣長應該知道吧?”

曾毅還沒想好怎麽開這個口呢,沒想到薑晚周倒是主動提起這個話題,這讓曾毅很意外,像薑晚周這樣的人是輕易不會開這個口的,開口必然是有原因的,且不管薑晚周究竟想知道什麽,曾毅隻知道這是自己的好機會,而且機不可失,時不再來。

“薑部長,東江省南段的這座一級大站,部裏是不是打算落在中化市?”曾毅開門見山,直接就向薑晚周求證道,他知道,薑晚周既然是主動開口,就絕不會因為自己的這個問題而生氣。

果然,薑晚周的表情很平淡,沒有肯定,也沒有否定,隻是問道:“你對此有何看法?”這就是間接肯定了曾毅的說法。

“我不服!”曾毅的情緒一下就“激動”了起來,道:“我們佳通市的同誌全都不服。鐵路在我們佳通市的覆蓋長度,是中化市的整整三倍,為什麽鐵路站卻落在中化市?薑部長,我們想不通!”的初衷了。人命大雨天,在人民群眾的生命健康問題上,我們豐慶縣選擇的是高度負責的態度,以及有療效和品質保障的放心藥品,而不是低廉的藥價。對此所產生的爭議,我們完全理解,也非常感謝各位媒體的監督,有你們的鞭策,我們會把這項事業越做越好。”曾毅說到這裏,站起來朝現場的媒體鞠了一躬,道:“今天的發布會到此結束,感謝各位朋友的到場。”媒體對於這個虎頭蛇尾的發布會,心裏當然不怎麽樂意,於是集體上前圍住曾毅。包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