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六六章 死而不悔

子了,何必呢,小胳膊怎麽能擰得過大腿,那袁文傑之所以敢如此囂張霸道,還不是靠著他那個老子嘛。別看袁公平隻是個常務副省長,在省常委裏也隻排倒數第三的位子,可那畢竟是省委常委,堂堂的中管幹部,就算是方南國親自出手,也無法徹底鬥倒袁公平的。隻要袁公平一天不倒,袁文傑就可以繼續逍遙下去。聽說袁公平很快還要升任省長,到時候就是堂堂的二號人物,可以直接跟方南國叫板了,更是誰也奈何不了他了。陳龍看曾毅那樣子,就...表鬱不解,用簡單的例子來講:生活中,會有一些人的麵板比較敏感,跑得一身熱汗的時候,突然被冷風一吹,麵板上立刻就會長出一些小紅斑,極其刺癢,這也能算是表鬱不解的一種。是因為麵板受冷之後,毛孔就會全部封閉,導致剛才還在蹭蹭往外冒的熱氣,立時無法發散了,於是冷熱在體表相搏,人的麵板又豈能不癢。

但隻要迴到暖和的地方,或者穿上厚厚的衣服,過上一段時間,這紅斑就會消失,麵板也不會癢了,這個過程,就叫做“解”,是人體通過自我調節,解開了這個矛盾。

不光是麵板敏感的人,就是普通人,突然從很熱的地方走到涼的地方,也會感覺麵板收緊,冷氣嗖嗖從麵板上爬過,猶如螞蟻,渾身有些微癢。

潘保晉這裏說的表鬱不解,是中醫上的專業術語,有其準確的定義,雖然不是指人體受涼發癢,但道理卻有相通之處。

人體感受風寒,寒邪侵入了經絡,於是就開始發病,如果此時的治療準確及時,那麽很快就會好轉,如果不對症的話,病情就會發生變化。

寒邪與人體免疫係統對抗的結果,無非是三種:正勝邪,人體不藥自愈;邪勝正,病情更加嚴重;正邪不分勝負,形成僵持。

《傷寒論》中稱:“太陽病,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,以行其經盡故也。”

一般什麽時候能夠分出是正勝邪,還是邪勝正的結果呢?就是七天!

按照中醫的說法,經絡循走,七天為一個週期,這個時候走到盡頭,伴隨著新的週期開始,人體的正氣也會得到恢複,隻要寒邪沒有傳導至別的經絡,那些人體正氣會逐漸戰勝寒邪,恢複健康。

西醫在治療感冒中,也發現這個現象,就算不吃藥,七天之後,感冒也會自行痊癒。

但這個不是定論,如果人體正氣原本就很虛弱,寒邪就會循經傳導,繼續侵入,從而致使病情更加嚴重,而且症狀也會發生變化,這個就是“邪勝正”。這個情況下,就需要趕緊用藥來扶陽固本,增加人體的抵抗力了,防止病情進一步惡化。

如果正邪不分勝負,形成僵持,那就是表鬱不解了。寒邪鬱於表,無法進一步侵入人體,而人體也無法把寒邪從人體趕出去,不得自解。

鍾老的情況,就屬於是這種了,歲數大了,人體的正氣本來就弱,偶感風寒,用藥就需要非常謹慎。西藥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,殺死感冒病毒的同時,也耗損人體正氣。劉教授的特效感冒藥下去,欲求速效,卻反而導致鍾老體內正氣更虛,感冒雖好了大半,但人體卻無法把殘餘的病毒趕出體外,就成了個表鬱不解,感冒的症狀減輕了,燒也退了一些,但總是無法徹底治好,時發時止,反反複複。

生活中,可能很多人也遇到過這種情況,感冒反反複複,總是不好,甚至是每天到了固定的時間段,就開始發燒,這其實就是正邪不分勝負的結果。寒邪侵入某經,不能繼續傳導,於是蟄伏了下來,而正氣也無法驅逐寒邪,等到了某經所主的時令,感冒自然就又重新發作了。

表鬱不能自解,就需要用藥來解了,但用藥的分量,就不能按照“邪勝正”的情況來了。用桂枝湯,可以調和營衛,增強人體抵抗力,但沒有發汗的功能,無法把寒邪驅逐出去,而用麻黃湯,卻又發汗過猛,屬於是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。

不能不汗,又不能大汗,於是就有了“桂枝麻黃各半湯”這個方子,分量隻取三分之一,卻有雙管齊下的效果!

《傷寒論》講“太陽病,得之**日,……麵色反有熱色者,……,身必癢,宜桂枝麻黃各半湯。”。

這裏麵“**日”的說法,並不是憑空捏造的,我們的中醫祖宗,對於傷寒病的研究,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,每一種變化,每一種症狀,早已研究得明明白白。“得之**日”,說的就是在錯過了最佳治療期,麵對正邪對抗結果已定的情況下,我們又要如何重新進行辯證施藥。桂枝麻黃湯,針對的就是正邪僵持的局麵。

馬建鴻看潘保晉有方子,而且說得極為肯定,就點點頭,道:“潘廳長的方案,算是一個,並行採納!”說著,他卻是看向曾毅,“還有其他專家有別的看法嗎?”

曾毅就道:“我認同潘廳長的看法!”

潘保晉的用藥雖然保守,但小心無大過,就是曾毅來開方子,也同樣是這個方子,所以就沒有發表異議,表示支援潘保晉的方案。

馬建鴻就道:“那就這兩個方案吧,我去請示鍾老的意見!”

當下專家組就把兩個方案寫進了病曆,交由馬建鴻去請示鍾老。

孫翊坐在一旁心中冷笑,這個曾毅一向驕橫恣意,一幅老子醫術天下第一的架勢,本以為他今天能說個什麽新鮮的方案,結果卻來個附和,真是讓人掃興,自己倒不好發作了!

過了幾分鍾,馬建鴻迴來了,道:“鍾老的意見,是再進行一次血液分析!”

潘保晉就有些失望,他自認對鍾老的這個病,有十分的把握,如果按照自己的方案治,不出兩日,病情就能大大好轉。

馬建鴻專門解釋道:“潘廳長,鍾老有話讓我轉達!”

屋裏的專家就都看著馬建鴻,心道鍾老有什麽話,竟然會讓馬建鴻轉達給潘保晉呢。

“鍾老知道你是水行舟老人的弟子,他聽了我的轉述,覺得你的診斷非常有道理,但鍾老平生不喜歡用中藥,所以……”馬建鴻看著潘保晉的同時,卻是不經意掃了曾毅一眼,然後愧疚道:“潘廳長,今天辛苦你了!”

“也沒能幫上什麽忙!”潘保晉客氣著,心道真是遺憾啊,這個病,自己真的能治!

曾毅注意到了馬建鴻的那個奇怪眼神,心裏一琢磨,突然有些明白過來了,今天這個會診,怕就是走個過場吧!

用徐老的話講,鍾鐵峰因為喪妻之痛,發誓此生不看中醫、不用中藥,堅持了一輩子,當然不會輕易破例。但這次不同,因為是喬老推薦的,所以鍾老不好推脫,於是就搞了這麽一個會診,而且還專門召來了潘保晉這位傷寒大家,由此就算駁迴中醫的治療方案,也不算是駁了喬老的麵子。

一次小小會診,竟然驚動了喬、徐、吳三位老領導,甚至省委書記冰寒柏和省長孫文傑都一起坐在外麵等候會診結果。等候結果是假,真正的目的,怕是要在這裏施加壓力,影響鍾鐵峰的決斷,讓他破一次慣例,畢竟治病纔是第一位的,過去的事情,就讓它過去好了,總不能當初因為看中醫害死一位,現在又因為不看中醫再搭進去一位吧。

想明白這個,曾毅不禁對鍾鐵峰鍾老,有些肅然起敬,這位老人家太有骨氣了,一諾千金,說了不用中藥,那就是不用,哪怕躺在病床上忍受酷刑般的折磨,哪怕就是要為此付出性命,也絕不違反當年對於發妻的承諾。

鍾老也說了,他知道潘保晉是水行舟老人的弟子,由此可見,鍾老後來也知道自己對中醫是存在誤會的,不應該一竿子打翻一傳人,但即便是誤會了,他也要踐行自己的諾言,寧死不迴!

這份情義,這份血性,都著實令人佩服!

曾毅不由想起了一個典故,一位近代極其有名的大人物,變法的領袖,其人非常抵製中醫,覺得西醫纔是科學的。後來得了尿血癥,結果被西醫誤診,好端端的一顆右腎被摘除了,血尿仍然不止,這位大人物最後不得不求助於中醫,被中醫治癒。

然而訊息被曝出後,這位大人物怕公眾覺得自己不“科學”,於是登報為西醫辯護,然後批評中醫為“瞎猜”。

這正是“科學殺人無過,中醫救人無功!”

比起鍾鐵峰鍾老,這位大人物的氣魄,可謂差了不止一點半點啊!

馬建鴻把會診的結果拿到外麵,就聽見徐老的叫罵省:“這個鍾老頭,腦子是石頭做的嗎,怎麽如此硬臭,不懂得變通,比我還倔。格老子的,不行就綁起來!”

馬建鴻狼狽逃了迴來,道:“各位專家,辛苦了,等檢查結果出來,還得再次辛苦各位!”

大家都是客氣,然後就準備告辭。

孫翊此時假惺惺地抓著曾毅的手,道:“曾大夫,今天太麻煩你了,迴頭鍾爺爺的病好了,我一定親自登門感謝!”

南江省的專家,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,這不是在罵曾毅嗎!曾毅今天過來,一沒有發表看法,二沒有拿出方案,就是你鍾爺爺的病好了,那也跟曾毅沒有半毛錢的關係,值得登門道謝嗎!

“孫總何必客氣呢!”曾毅甩開手,淡然一笑,就笑納了孫翊的這份虛情假意,扭頭道:“馬主任,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,如果能請得動這個人的話,那鍾老的病一定能快速痊癒!”

屋裏的專家就都看著曾毅,心道你跟孫翊慪氣,也不至於搞出這一出吧,還把話說得這麽死。

孫翊一皺眉,道:“曾毅,保健係統的規矩你是知道的!我鍾爺爺身份非比尋常,來路不清的草頭醫生,可不能隨便推薦啊!”

馬建鴻心道孫翊真是多嘴,老領導都痛苦成那個樣子了,隻要他曾毅有別的辦法,就盡管講出來,就算是草頭大夫,咱們有這麽多的專家把關,還能讓他鑽了空子不成!他道:“曾專家,你說的這個人是……”

“就在外麵!”曾毅一指門口,“喬文德——喬老!”

孫翊一聽,當時小臉慘白,剛纔是不是自己說了喬老的來路不清,還說喬老是個草頭大夫?說吧!”走進屋子之後,還有一個人,就是曾毅之前還想到的那個笑笑,正在客廳裏切著水果。曾毅朝笑笑點了點頭,然後掃了一圈,道:“美心呢?”翟浩輝又摸了摸鼻子,頓了片刻,道:“她迴京城去了!”曾毅顯得很吃驚,就看著翟浩輝,想要知道為什麽,龍美心要走,也該給自己說一聲啊。翟浩輝一攤手,道:“你別這樣看我,可不是我把她趕迴京城的!我這次來南江,是帶著任務的,不過是碰巧罷了!”曾毅的拳頭就捏在了一起,眼神有些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