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一十二章 那是孽種

親眼看到了。權勢鬥爭,是你想象不到的殘酷,我不能,讓杏花村成為鬥爭中的犧牲品。”“便是如此,難道連捎個資訊都不行?讓紅姨傳個話都不行?她不是你的人嗎?”他的解釋她相信,隻是,仍然介懷。再多理由,他終究是一走九年。若不是如今碰巧遇上,他是不是一輩子,都不會再回杏花村,不再出現在她眼前?“當初讓魏紅去杏花村,京城這邊就跟她切斷了所有聯係。我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會讓杏花村暴露的危險。”頓了下,風青柏閉了下眼...“南陵王已經到了儀穀城,人就在駐軍衙門,恐怕這兩日,就會邀皇上約談。皇上可有打算?”

華貴行宮大殿,帷幔隨風輕舞,宮樂聲聲。

殿前一矮幾,兩人相對而坐。

其中一人明黃錦袍,五庭俊朗,隻是眉宇間覆著戾氣,給人陰戾之感。

對麵,黑衣黑袍,麵向普通,蓄須。最引人注意的,是他座下非凳子,而是木質輪椅。

“朕跟南陵宣戰,迫他們交人,沒想到南陵王竟然敢隻身前來邊境,要跟朕約談。一腔孤勇,真是教人佩服。”東越皇輕笑,給對麵男子斟酒,舉杯,“先生謀算極準,朕佩服,這杯酒敬先生。”

“我隻是給皇上提了幾句醒,不敢當皇上謬贊。要說算無遺策,我不敢跟南陵王比肩,連左相那般城府的人都敗在南陵王手下,皇上不可掉以輕心。”

“左榮?喪家之犬,何以言當年勇。若非看他還有點用處,朕斷不會收留他。”

“左榮跟南陵王鬥了十幾年,對南陵王瞭解甚深,此人還有用。”

“也隻是尚有用處罷了,卻是萬萬比不得先生的,他連跟朕同坐一席的資格都沒有。”東越皇冷笑,“南陵王素居京城,這一次難得能把他引出來,朕定叫他有來無回。他一倒,南陵不足為懼。”

“我在這裡,預祝皇上心想事成。”

兩杯相碰,各懷不為人知的心思。

從行宮出來,已是夜深。

明月當空,四周寂靜,輪椅軋過地麵發出沉悶聲響。

一人影憑空出現在輪椅後麵,雙手握住椅背把手,將男子推著前行。

“風青柏來了,隻帶這樣一個侍衛來邊境,該說他膽大呢,還是說他無知無畏?”像是跟後麵的人交談,又像是自言自語,輪椅上的人抬頭望月,神色淡淡。

後麵的人沒有回答。

“你跟風青柏交手數次,都沒能把他拿下。這次無論如何,隻需成不許敗。我不想再看到他在南陵,活得風光無限。”

“叔父要的是四國亂,如今大亂將起,風青柏縱有雄韜偉略,以一人之力也難力挽狂瀾,”身後男子聲音平直,極難聽出波動,“叔父,一定要他死嗎?”

“風青柏是南陵中堅砥柱,他不死,南陵如何能亂?”

“他也是叔父的外甥…”

“住口!”輪椅男子突然暴喝,月夜下空氣驟冷,因為過於激動,男子不停喘息,“他不是!他是皇室血脈,他跟我薛氏一族沒有半點關係!那是孽種!紅蓮,你別忘了,我們百草穀是如何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!”

“紅蓮不敢忘。”

“最好是不敢!”撫著胸口,好半晌男子才平息氣喘,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帶了頹廢淒然,“紅蓮,叔父已經是個廢人,我們百草穀唯有靠你,才能繼續存活下去,才能報當年之仇!你若是連仇恨都忘了,那百草穀,以及穀中三百多條人命,就等同枉死了!”

薛紅蓮看著前方暗夜,眼神木然,“我一直記得,自己的使命。”

復仇。

為那場屠殺中喪命的族人,報仇雪恨。

月夜寂冷,路很長,沿路隻餘輪椅軲轆聲。

在駐軍衙門呆了三日,期間風青柏一直閉門不出。

程盛著人在暗中盯著,那間廂房門,除了用膳以及沐浴的時候,幾乎沒開啟過。

“還以為他跟一般紈絝子弟不同,結果還是我高看了。什麼都不做,他真的以為光靠兩張嘴皮子跟東越皇談判,就能不戰屈人之兵,為南陵挽一回狂瀾不成?文人就是這般,高舉朝堂之上,享受我們武官以鮮血性命換來的安寧,還在後頭指手畫腳評頭論足!”

“將軍,那他先行吩咐的事情,我們可還要照辦?”

程盛臉一沉,瞪先問話的小兵,“當然照辦了!本將軍雖然看不起這等沽名釣譽之輩,但是事關南陵,自然不能懈怠!繼續盯著那邊,有什麼訊息都需立即通報!”

因為討厭一個偽善之輩,將南陵國情置之不顧,他程盛還沒那麼目光短淺。

魏紫將這個小插曲告知風青柏的時候,男子輕輕一笑,捲起手裡的邊境地圖,開啟房門往外走。

“主子,這是要去哪?”

“去找程盛,三天了,該辦事情了。”

此時程盛正召了幾個軍中副將於偏廳交談軍情,進行沙盤推演。

風青柏到來,打斷了幾人交談。

“王爺怎的過來了,可是有何事要吩咐?”程盛立即迎上前,畢恭畢敬。

免了他行禮,風青柏走到沙盤前,看著上麵的佈景,“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,隻是過來找將軍商量點小事,本王不著急。你們繼續,正好本王也旁聽一番。”

“這哪行,自是王爺的事情該放在第一位。王爺有話但請直說,臣等一力協助支援!”

程盛把胸脯拍的砰砰響,卻沒能成功眼下眼裡的不以為然。

風青柏一笑,視線落在沙盤上,繞著慢慢走了一圈,這般舉動讓周圍幾人麵麵相覷,搞不懂南陵王想做什麼。

“這裡是邊境西北方向的風峽穀吧,地處要勢,易守難攻,聽說兩軍都想搶先佔領此地,至今沒有一方能成功登陸。倘若拿下這裡,我朝邊境又多一道屏障。”指著當中一處沙堆,風青柏點了點,隨後又指向另一處,“這裡是東越大軍據點,背山麵水,防守固若金湯。我軍,在這裡。與東越軍營僅一片水澤之隔,取地險要,有水澤作為掩護,東越大軍也沒法直攻過來…這是程將軍佈置的?”

從風青柏隨手指出風峽穀,程盛就瞪圓了眼睛,這個紈絝子弟尚算有點能耐啊。

聞聽發問,忙道,“確實是臣坐下的佈置,軍營是一朝士兵大本營,自然要防守嚴密,最好占據地利人和。隻是臣沒想到,王爺對邊境地勢竟然也頗為瞭解。”

揚揚手中地圖,風青柏笑,“這幾日等著將軍的訊息,閑來無事研究了下地圖,正好記住了。”事。”秦嘯看向風青柏,眸色深幽,沉默不語。“如今風墨晗已經開始上手政務,我逐漸閑下來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不慣,反而覺著輕鬆,甚至已經開始在想,待他能憑己之力掌國的時候,我便帶著笙笙跟一雙兒女,回杏花養老。”“王爺捨得放下權勢?”“權勢俯首可得,跟本王心之所向,豈有可比性。”又灌了一大口酒,秦嘯抬眸看向遠方,眼睛深沉如墨。心之所向。他也有心之所向。可惜,卻沒有風青柏那般幸運,能跟心愛的人攜手白頭。他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