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一五一章 浪出天際的發際線(20)

是雨。等柳老婆子去了屋後菜地,柳玉笙便翻看起那些大包小包的,全是精緻的點心糖果,還有上好的布料…光是布料就值十幾兩銀子,確實貴重,怪不得奶奶那麼糾結了。“嘖嘖,福娃娃,你家也太小了點吧,屋子加上整個院子,都不夠小爺溜達一來回的。”趾高氣揚的調調,肉球錢萬金從門口慢慢滾進來。反正,看在柳玉笙眼裡,就像是滾的。“我家是挺小的,小東家這樣的體型,再來兩個我家都裝不下了。”柳玉笙笑瞇瞇的,說出來的話讓錢萬...喜歡,半天不見就想得慌。

喜歡。

喜歡…

被窩黑暗狹小空間裡,柳芽猛地睜開眼睛,受到極大驚嚇般,眼睛瞪圓。

隨後極為緩慢的,抬手摁住狂跳的心口。

那裡麵的心跳劇烈得,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。

她喜歡魏叔叔。

她甚至親口告訴過他這句話。

可是直到現在,她才似乎隱約明白,那句喜歡,跟她之前以為的是完全不一樣的。

這種喜歡,含著占有!

她想把魏叔叔,把那個男人,占為己有!

太可怕了,太可怕了!她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!

這一夜,柳芽床上頻頻響起撞床板的聲音,吵得柳葉後半夜幾乎沒能睡著。

後半夜,魏紫也沒能睡著。

窗戶被什麼東西輕輕拍響,撲棱棱,撲棱棱。

動靜響起的第一時間,魏紫就睜開了眼睛,眼神清明。

矯健翻身下床,走到窗戶前,將落在那裡的飛鴿抓在手中,取下鳥兒腿上綁著的紙條。

點亮油燈,將紙條展開,讀完上麵的資訊後即將紙條點燃銷毀。

這個時候,知道他在川九村農莊的隻有王爺。紙條也是王爺那邊傳來的,讓他把人送到之後,轉到冀州農莊,不用趕回京城白跑一趟。

他是王爺的護衛,王爺在哪,他就會出現在哪,這個命令很正常。

沒有其他要事,魏紫放下心來,定下了第二日趕往冀州的路線。

隻是沒等他睡下,剛關上的窗戶又傳來敲擊聲,這次魏紫皺了眉頭。

敲擊的韻律三長一短,是他們隱衛營的聯係暗號。

他上前剛將窗戶開啟,外麪人影便跳了進來,躬身,“頭兒,魏橙那邊加急線報,西涼邊境有異動,駐守漠城的西涼大將把軍隊調出了漠城,駐紮在邊境線二十裡,魏橙請求指示!”

“線報什麼時候發出來的?”

“一個月前。”

魏紫沉了眼睛。

國朝距離邊境到底遠了些,哪怕秦將軍在西北拉起邊境線開始,他們就隨之建立起情報傳輸網,但是確切收到那邊的訊息,依舊耗費一個月時間。

一個月對於邊境的情報來說,歷時太長,很有可能他們剛剛收到一個月前的情報,那邊就已經打起來了。

事情不容耽擱。

“你繼續注意接收那邊傳來的情報,我立即啟程去尋王爺。若有新訊息,送去冀州農莊。”

“是。”

此時剛剛夜半三更,天還沒開始亮,走出農莊大門的時候,魏紫回頭往後看了眼,隨後毫不猶豫跨上馬車。

他沒有去跟莊子裡的人告別,知道他離開的隻有守門房的柳樹伯。

至於柳芽,那個姑娘,他希望她餘生安好。

“魏大人,走陸路還是水路?”

“水路,趕往碼頭。”

“是。”

走水路到冀州,兩日時間足夠,行陸路需要多耽擱至少一天的時間。

他耗費不得。

馬車疾馳,馬蹄聲在靜謐夜色中飛揚,打碎了這方空間的寧靜。

身後,籠罩在暗夜中的莊子漸漸遠去,魏紫輕輕閉上了眼睛。

腦中驀然跳出白日裡女子問他的那句話,“我們以後還能見麵嗎?”

彼時他答,不知。

其實他是知道的。

他們極大可能不會再見麵。

農莊雖然屬於柳家,但是實際上是柳知秋手裡的產業。

柳家人對這些東西從來不會算計,是誰的就是誰的,其他人會給予幫助,但是絕對不會插手指手畫腳。所以這莊子,以後便隻會由柳知秋夫妻兩人打理,王妃不會再到莊子上來。

王妃不來,王爺自也是不會來的。

王爺不來,那他也不會來。

他跟柳芽之家,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。

沒有交集,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,又何來機會再見麵。

帶魏紫過來復命的時間裡,風青柏帶著柳玉笙、皇太後,抱著寶貝女兒,外家一隻他亞寧裡的拖油瓶,將冀州農莊周邊逛了個遍。

巴豆紅豆最喜歡的,竟然是在田野裡堆成一座座小山樣的禾垛子。

尤其從禾垛子尖上往下滑的時候,不止多動的巴豆,就連紅豆都每每興奮得哇哇叫,這個時候,娃兒們的笑聲能傳遍整個田野。

“這東西,跟你當初在布坊裡弄出來的布滑梯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”風青柏長眸微瞇,想起曾經某段時光。

“那時候是為了讓小風兒開心些才弄出來的小把式,”女子精巧下巴微抬,斜睨他,意氣風發,“你要是再給我點傢夥什,我能讓你們大吃一驚。”

滑滑梯嘛,以後日子清閑了,沒事兒乾的時候她再整個更好的出來,全當給娃兒們建個遊樂場,反正費不了多大功夫。

男子搖頭輕笑,“不,我不喜歡你累著。”

柳玉笙麵無表情扭開頭去,要真不喜歡她累著,有本事晚上放過她啊。

嘴上功夫,算什麼本事?

巴豆大叫著,又從禾垛子上滑下來了。

飛揚的風流,吹開了他浪出天際的發際線,落在柳玉笙眼裡,頗有些慘不忍睹。

“太後,你說巴豆以後會不會早早禿頂?”

“…胡說什麼呢!我巴豆頭發還沒長全,這才鬢角線高了些,怎麼就會早早禿頭了!”皇太後差點炸毛。

哪個當孃的別的不擔心,竟然擔心娃兒禿頭的?

關注點偏到沒邊兒了!

邁著蓮花步,太後上前抱起落在稻禾堆中的巴豆,下意識把他額前軟毛往上擼了下,露出過高的額頭,隨後趕緊把軟毛放下來,還順了幾順,把額頭擋得嚴嚴實實。

他們巴豆絕對不會有發量少禿頭的煩惱,隻是頭發還沒長出來。

她也是做過娘親的,她還能沒經驗?

囡囡在嚇唬她。

還沒抱起巴豆,紅豆也從上麵沖下來了。

綁著兩個沖天羊角辮兒的奶娃娃,咧著小米牙興奮大笑。額前軟毛同樣被氣流吹起,皇太後特意盯著看了會,再一比對巴豆的額頭。

心焦上了。

“囡囡,你過來。”回頭,皇太後正兒八經召喚站在後頭的女子。

柳玉笙疑惑上前,“太後,怎麼了?”

“你不是神醫嗎?有沒有那什麼,咳,生發的藥?”

太後,您老是認真的嗎?頸。“我的睡房在這裡。”某人睜眼說瞎話,今夜是定然不會走的。“天亮前溜過去?”“好。”房中靜默了一瞬,男女輕笑聲同時低低響起。這種感覺就跟在新柳府時一樣。他也是每晚潛進她房中,天亮之前偷偷離開。而這種做賊的日子,不到成親怕是無法終結。“你突然丟下政務跑過來,小風兒在京城能撐得住麼?”柳玉笙有些擔心。他這一走,可不僅僅隻是丟掉政務那麼簡單,還有滿朝堂的豺狼虎豹,全都得小風兒一個人去麵對。“無妨,柳太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