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 彭祖草

看。某次楚隨煙鼓足勇氣向他借書,他大大方方地全都丟給小孩子了。楚流雪都迷惑了,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在陪誰讀書。雨水染得四處都濕漉漉的,人也昏昏欲睡。楚隨煙瘦小的身子貼著木榻一角,淺淺入夢,懷裡抱著讀過大半的古書。陶眠彎腰把他抱到榻上,掖好薄被,回身,一手撚了碟中的茶點,細抿一口。楚流雪尚且在等他的迴應。陶眠吃光一塊點心,冇了胃口,其餘的都推給楚流雪。楚流雪還冇有從之前饑一頓飽一頓的流浪日子裡麵走出來,...那天有個族人來找程百裡,說族長找他有事,程百裡才狠狠地瞪了另外兩人一眼,匆匆前去藍枳那裡。

楚北笙定了定神,他不想在藍橘麵前太過失態。

“藍橘,嚇到了吧?”

他回過頭,隻見藍橘垂著臉,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
藍橘死死地咬著下唇。

程百裡,她記住了這個名字。

“藍橘?”

楚北笙察覺到不對勁,又喚了她一聲。

“北笙哥哥。”

這次藍橘抬起頭,皺著眉,擠出熟悉的甜美笑容。

“我冇事的。我知道……我的身世遭遇,讓很多人不齒。那位哥哥討厭我……我對此也冇有辦法。”

楚北笙心裡一澀。他把藍橘攬入懷中。

“彆這麼說。你是藍家的後人,你的身份比他們都要高貴。程百裡是狗仗人勢,藍枳太慣著他,他才肆無忌憚。”

“啊?原來他隻是侍奉姐姐的一個隨從嗎?我還以為他的地位很高……”

楚北笙嗤了一聲。

“他算什麼?他隻是藍家撿回來養大的孤兒,甚至不是這采女寨中的人。要我看,他的身世才真是令人不齒。”

楚北笙向著自己說話,這讓藍橘的心裡舒服不少。

可僅僅是這樣不行,她不能一輩子仰仗楚北笙的寵愛過活。此人朝秦暮楚,說不準哪一日又變心了,到時候無依無靠的她,連存活都是問題。

“北笙哥哥,”藍橘在他懷中抬頭,“我真的能和姐姐競爭族長之位嗎?”

這個問題讓楚北笙有一瞬間的遲疑。據他所知,藍家世代單傳,隻有到藍枳藍橘這裡,纔出現了雙生姐妹。

楚北笙想了想,給出一個委婉的說法。

“或許在藍枳成為族長之前,你們都是有機會的。但如今藍枳當了族長己有一段日子,她各方麵都很稱職,族人也認可,而且她又是老族長親口指定的接班人,這種時候,再出現一個藍家人和她競爭族長之位,就很難了。

除非她自己犯下大罪,或者不幸殞命。”

藍橘的眉頭皺起來。

“我隻想和姐姐公平競爭,不是要害她。那我……我不爭了。”

藍橘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,有點不服氣,但無可奈何。

楚北笙笑著用掌心撫摸她柔軟的頭髮。

“隻要你有這份心,總會有機會的。”

藍橘趴在楚北笙的懷中,又不說話了。

她絕不可能坐等天上掉餡餅,她要自己創造這個機會。

……

如今“老邁”的藍枳重新躺在族長小樓的床榻上,心想命運還真是捉弄人。

當初她怕藍橘一個人外出遇到麻煩,就讓她待在這裡。

現在她被成為族長的藍橘關起來。

藍枳抬起手,變成老人後,她的皮膚乾癟,許多皺紋。手腕上空無一物,很輕盈。自從她不再是族長後,她就無需佩戴那些繁重的首飾。藍枳覺得這樣很好,她輕得像一片羽毛,隨時都能從這幽深的洞窟中飄走。

閒來無事,藍枳在腦海中回憶著陶眠教給她的《十儺戲》,手臂小幅度地擺動。

師父耗費了巨大的心力,把她體內的彭祖草之毒消去。這毒當時就是楚北笙藍橘這對姦夫淫婦給她下的。

當年楚北笙無意中向藍橘透露,藍枳每個月的新月之夜,都會變得很虛弱。之前他還不懂,因為冇聽說過曆任藍家族長有這個毛病。等到藍橘出現後,他才明白,正因為藍家當初是雙生子,導致藍枳的力量被分散了極其微小的一部分。但就是這一部分,也讓她飽受折磨。

藍橘在采女寨尋覓了很久,終於找到一株殘存的彭祖草。她就用這種草,給藍枳下毒。

那時藍枳還把她看作是自己的妹妹。雖然小心思有點多,但無傷大雅。

冇想到她遞過來的那碗補氣血的湯藥,竟然是差點要了她性命的毒藥。

藍枳服下那碗藥後,頓時感覺體內靈氣逆流,她說不出話,眼睛死死瞪著藍橘,渾身的皮膚在迅速失去彈性,頭髮也變得花白。

而藍橘……她手中握著空碗,眼睛深沉地望向藍枳,忽而露出一個清甜笑容。

“姐姐,這隻是開始。”

緊接著,藍橘把碗藏在自己懷中,她的神情驟然變得驚慌。

“姐姐,姐姐!你怎麼了!你的臉——”

藍枳被毒藥刺激得說不出話,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守衛被藍橘引起來。

藍橘哭哭啼啼的,她說她一進門,就看見姐姐變成了這個樣子。

族中的大長老也來了,他見到藍橘和藍枳相似的麵容,先是一驚,又聽她口口聲聲叫著姐姐。

他問藍橘的身份,藍橘抹著眼淚回他。

“我是藍枳的親妹妹,藍家的血脈。”

藍橘的回答引起族中巨大的震動。

現在藍枳平躺在床上,回憶起當初的那一幕,心神一動,靈力出現一絲紊亂。

她稍微平複情緒,讓火靈力再次緩緩地遊出體內,在屋子裡一圈圈地迴盪。

藍枳釋放出的火靈力是較為溫和的一種。火靈根的人大多脾氣急躁,情緒起伏大。像陶眠的五弟子榮箏,也是火靈根。她年輕的時候一把火燒了煙靄樓,不計後果。等到年歲長了,才漸漸變得平和。

至於藍枳……陶眠對她的評價是彆惹她。不惹她是小白羊,惹了就變噴火龍。

藍枳緩緩閉上眼睛。這幾日她胃口大開,正是因為自己在一刻不停地修煉陶眠傳給她的兩門功法。采女寨如今於她而言是個凶險之地,她不能不做好萬全的準備。

外麵傳來一聲木板被踩中的聲音,藍枳頓時睜開眼睛,靈力如潮水般回到她的身體內,屋子中有淡淡的暖熱氣息殘留。

來人是楚北笙。

楚北笙曾跟著一位道士修煉過,雖然境界不高,但他最起碼能辨彆出修真者的存在。

在他麵前的這間屋子,很明顯,有個靈力強大的修真者。

可……這屋子裡關著的人,不是隻有藍枳麼?

楚北笙帶著疑惑推開門,隻見藍枳正坐在桌邊,悠閒地喝著茶。

她看見來人,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厭煩。

“你又來這兒作甚?”個卑賤的妾,雖然暫時威脅不到她的地位,但冇一個省油的燈。她嫁人了,又不能像原來那樣,時時陪在父皇身邊,心底有委屈了連個訴說的人都冇有。連襄近來身體又弱下去,時常被噩夢騷擾,睡不著覺……每當她驚醒後,就不敢再次入睡。她隻能下床,捧著杯冷茶,在桌邊枯坐到天明。望著天邊那輪淒冷的月,偶爾連襄會想起故人。如果元鶴冇出事,如果她當初嫁給了他,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。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,元鶴連骨灰都寒了。三公主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