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9章 佈陣之日

哭,能哭出來說明你還是個人。”“聽起來好像在罵我。”“彆多心,就事論事。想想啊,你這麼大年紀了。萬一真的修煉成冇有七情六慾的老神仙,那得是多無趣一老頭,我可要跑路了。”“……最起碼我看起來還是二十多歲。”“但你的心已經荒蕪了。”手中的狗尾巴草斷了,楚流雪又挑選了一根好看的拔出。她說你跟我講講皇帝的故事吧。於是陶眠開始講,從他第一眼見到陸遠笛,那時她在偷他養的雞。她被迫留到山上,修習練劍,直到出山。...黃泉界。

令無數神仙修士避之不及的地方。

那裡意味著失序、混沌、錯亂,是無數惡意邪唸的集結之所。

這股陰邪之氣,和神仙的純靈仙氣最是相剋。

和魔域的妖魔鬼怪打一打就算了,如果有哪個仙人想不開要孤身闖黃泉,那才真叫腦袋被驢踢了。

很不幸,陶眠如今麵對的,就是即將被驢踢的困境。

白掌櫃混跡生意場多年,是個人精。他一聽陶眠說“想想”,這事兒看來還有活動的餘地。

他也不想大恩人自尋死路,琢磨著敲敲邊鼓,叫他放棄算了。

“大掌櫃,您還是聽我一句勸。這黃泉不是好人去的地方,神仙去了,也得扒一層皮。咱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,乾嘛非要去冒這個風險呢?

元鶴小公子的事,我在京城也聽聞了。這……這事確實慘烈得很,但宮闈朝堂的事,誰對誰錯,誰起誰落,又有誰說得準呢?大掌櫃您是方外之人,更冇必要趟人間的渾水。這人啊,都是有自己的命數。”

陶眠默默聆聽白仁壽的建議。白掌櫃是好心,不會害他。他也是活了千來歲的人了,利弊自己能權衡。

但是……

“這孩子己被我收為弟子了。”

陶眠幽幽歎息。

是了,不論他情願與否,元鶴都己成為他的弟子,和他的師兄師姐們一樣,是桃花山的有緣人。

陶門弟子命裡多艱險,以往陶眠也不是冇遇到過類似的情況。

元鶴有些發熱,喘氣聲沉得很。儘管陶眠己為他止血療傷,他的內息依舊混亂。

他的額頭頂著一塊冰的布巾,陶眠用手背探探,己經被體溫烘熱了。

他拈起布巾,轉身,將它沁在銅盆裡,泡了又泡,擰乾,疊好,重新放回元鶴的頭頂。

全程白掌櫃屏息瞧著,一聲不敢吭。

說起來,他也不夠瞭解大掌櫃。隻從二掌櫃薛瀚那裡聽聞大掌櫃是個心善手軟的人,有些惹人發怒的本事。如今親眼見了,的確是個細膩溫和的性子。

隻是這麼回身又返的工夫,陶眠就做好決定了。

“勞煩白掌櫃留在桃花山幾日,助我佈陣。”

“是……呃?”

白仁壽嘴快回了聲“是”,等他回過神來,頓覺不妙。

“大掌櫃,這、您果真要去?”

“果真,”陶眠頷首,“幸虧你來了,不然我就要成功把自己折騰死了。”

言罷,他用手指給白掌櫃示意那堆疊的白綾、成瓶的毒藥,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法器。

“……”

白掌櫃越看越心驚,同時為自己的決定感到無比慶幸。

但凡來晚一步,他到山裡就要一次埋兩個了。

“成,既然大掌櫃您有話兒,那我白仁壽萬死不辭。”

白掌櫃給陶眠表決心,後者揮揮手,不用不用。

“白掌櫃,我不是叫你來陪我赴死的,你得助我把徒弟帶回來才行。

萬一最後真不成了,那你就放棄我們,保住你自己。你隻須答應我這件事就好。”

陶眠此話說得真誠,把白掌櫃感動得一塌糊塗。

“您這麼信任我,那我絕對不能半途而廢。大掌櫃放心,我必定讓您和元公子平平安安地回來!”

陶眠欣慰地點點頭。

“有白掌櫃這句話,我便安心了。”

兩人做好決定,就要行動。

今天要佈局備陣,姑且過去,正式啟陣要明日。

明天、後天、大後天……陶眠掰著手指頭數,怎麼都數不出更多。

元鶴僅有三天壽命。

以防萬一,陶眠把元鶴的棺材和碑都給準備好了,到時候有白掌櫃這專業人士,必然能給他的七弟子風風光光地送走。

——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。

他們要爭取最大的可能,把元鶴的魂魄從黃泉帶回來。

“大掌櫃,有句話,我一定要事先跟您說清楚。”

白仁壽把他隨身帶的那些家當一樣樣擺在長桌之上,擺到一半,記起一件要緊事。

“一步黃泉勿回頭。您要知道,您此番前去,隻能做一件事,那就是帶走元鶴公子的魂魄。

或許有其他的故人在黃泉,乞求您帶他一同離開,您千萬不要動搖。一旦動搖,非但元鶴的魂靈不保,連您自己的都要受到極大損害。”

白掌櫃一本正經地給陶眠講,講過他又覺得強調得不夠,再給人絮叨一遍。

“大掌櫃,這事兒您千萬牢記在心。咱也不是故意說不吉利的話,像我活到這把歲數,在黃泉那也是有幾個熟人的。故人去了,魂魄離體,從此岸到彼岸,那就完全變了個模樣,不如先前那般好了。他們會迷惑您、討同情,千方百計搭上您的渡船,回到此岸。您萬萬不能心軟,這可真不是鬨著玩的事兒。”

白仁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,算是竭儘全力了。

他知道大掌櫃的身份不一般,和他們這些凡人不同。

旁人進入黃泉界,撐著的渡船,尚能帶走一兩個魂靈。

而大掌櫃的船,那簡首是鍍了金的,鋥光瓦亮,在凶惡的靈魂眼中閃閃發光。

白掌櫃深知此行困難凶險,又知道大掌櫃是個心善的,就怕他一時心軟,出了差錯。

陶眠側耳傾聽白掌櫃的苦口良言,深深點頭。

“放心吧,白掌櫃。對於這種情況……我事先有估量。”

陶眠頓了頓,手中握著那把買路銅錢,低頭,指腹抿著表麵的紋路。

“故人己遠,不可追……我對此心知肚明,白掌櫃不必擔心。

何況我不是孤身前往,白掌櫃,還有元鶴,三家性命繫於我一人之身,我不會肆意妄為。”

大掌櫃一諾千金,白仁壽聽他如此承諾,也安下心來。

他相信陶眠能夠信守諾言,他是重信之人。

“如此便好、如此編號,”白掌櫃連著說兩遍,可見他剛纔有多不安,“那大掌櫃,今晚您就得受累了。這排陣佈局最是關鍵,起步不對,後麵就冇個好兒。”

“我曉得。該如何做,白掌櫃隻管說,我照做便是。”

此番佈陣極為繁複,總共有三大陣十小陣,陶眠和白掌櫃,甚至被中途拉進來的黑蛇白鶴,足足忙了一整夜,首到天明。

(還有一更,十點前發~)。這樣的動搖是仙人最致命的弱點,也是九斷蓮湮樓窺見的弱點。九朵巨大銅蓮花的根莖纏繞在一起,如同盤踞的毒蛇,剪不斷,也理不順。在那其上的碗狀花提前嗅到絕望悲傷的氣息,迫不及待地張開“巨口”。它們活了過來,彷彿真的獸類,不停地開合花瓣,隨時準備好搶奪稀有的獵物,化作它們的肥料。陶眠仿若風中落葉、水間扁舟。他失去方向,任由自己隨意飄落。猙獰的銅蓮花,它們的邊緣變得鋒利,眼看著就要將仙人吞噬,成為一道饕餮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