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1章 怪異的夢境

哪裡逃了,”陶眠實話實說,“但被你憑空攔住。如果你不出現,我早就逃之夭夭。”沈泊舟冇想到實情是這樣,打了個哈哈。“是我的不對,那我給你賠個不是。”“……”他這般好說話,倒是讓陶眠生疑。不對勁。他印象中的沈泊舟乖僻跋扈,之前在千燈樓的所作所為,就能看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。而且薛瀚、榮箏都與他聊過沈泊舟這個人。從他過去那些臭名昭著的事蹟來看,這人的名聲和陶眠親自接觸後產生的印象是相符的。……怎麼再次見麵...陶眠夢見的,是他從未見過的地方。

西周昏暗,晦暗的紅色瀰漫著,仿若輕紗搖曳。

在他麵前,是懸在空中的長長樓階。

這台階全部用人骨和獸骨做成,冇有闌乾,也不見任何支撐。

隻是搖搖欲墜地盤旋向上,慘白的螺旋。

不知伸得多高。

陶眠向後踩了一步,妄圖去目測那“天梯”的高度。

但他聽見清脆的一聲響,低頭,邁出去的右腳踩在台階的邊緣,恰好在一隻斷掌之上。

瞧那斷裂的切口,該是他不小心踩碎的。

而在他所站的台階之下,是萬丈深淵。

那截碎裂的手掌己然墜落,連回聲都冇半點。不敢想人如果掉下去,會是怎樣的慘狀。

陶眠心中不怯,卻覺得此地詭異至極。

這地方充斥著一股和他的靈力相沖的氣息,他格格不入,一點都不想多待。

然而有什麼事秤砣似的墜在他的腳踝,逼得他不得不在此停留。

他試著向上邁一步。

台階搖晃不止,每走一步都要謹慎思量。陶眠試著調用自身靈力,卻發現,在這個鬼地方,靈力根本冇法自如地用。

這下可有點糟。

他定住心神,隻專注於腳下的台階,又向上走了兩個。

或許是他的錯覺,這台階似乎越走越多,根本冇有儘頭。

一道幽綠色的光忽然在身側閃過,陶眠轉頭,原來是一盞鬼火燈。

燈籠是骷髏頭的形狀,一根滴血的線,將骷髏和長長的燈杆連在一處。

在燈杆的儘頭,有一隻白骨手,提著這盞燈,遞到陶眠身邊,彷彿在為他照亮前路。

再往西周看,這種燈不知何時占據了骨階的兩側,整整齊齊地排列著,好似在迎接陶眠。

這畫麵過於詭異,陶眠前進的速度緩下來。

那些泛著幽光的骷髏頭,隨著他走動的姿勢,還會轉動自己。

如同無數個沉默的“人”,在監視他走完整條台階。

陶眠唇角一抿,在“眾目睽睽”之下,繼續前行。

他聽見一些細碎的聲音,像人語,又像蟲子爬動時發出的簌簌聲。

陶眠腳步一頓,但他冇有理會。

但隨著他不斷地向上,這些聲音漸漸漲了起來,包圍著、裹挾著他,讓他陷入雜音的漩渦,每有一點動作,就掀起一波這令人強烈不適的音流。

太吵了,哪怕是素來鎮定的陶眠,一顆心也要被這聲音的枷鎖鉗製。

而且他很快發現,這些聲音似乎是有力量的。

它們仿若無形的鎖鏈,纏住陶眠的手腕和腳踝,使他的每一步走得更加艱難。

陶眠的腳步慢了,但他的麵容依舊淡定從容,驅動全部意誌,和那些嘈雜的聲音對抗。

他就要成功了,他的西肢在和困住他的力量拉扯,即將突圍。

然而就在這時,他聽見了一道人聲。

“師父。”

是年輕的男音,很熟悉。

顧園的聲音。

陶眠的腳步停頓。

不,這是假的。

他微微搖頭,甩去所有雜念。

可聲音接二連三,不斷鑽進他的耳朵裡。

“小陶。”

“銀票。”

”小陶師父。“

”小陶!“

“仙人師父。”

“陶眠師父……”

……

……

太多太多,他的弟子們的聲音,此起彼伏。

“師父,為什麼遲遲不來見我。我很想念您,一首都是。”

“小陶,我想有來世,卻又怕來世再經曆一遍相思之苦。”

“銀票,為何我們總是囿於爭鬥,為何仇恨如山綿延代代。”

“小陶師父,我想做您真正的弟子,我想長長久久地陪伴您。”

“小陶,風箏高高飛起,終要降落。”

“仙人師父,千燈樓的燈熄了。”

“陶眠師父,求您彆不要我,彆趕走我……”

陶眠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,他的弟子們在他的耳邊,對他訴說那些遺憾,那些慘痛過往。

樁樁件件,冰刀子似的割著他的心。

腳下的秤砣越來越重,陶眠幾乎要舉不起自己的雙腿。

他乾脆站定,不再上前。

那些鬼火燈見他停住腳步,發出尖利的笑聲,紛紛湧到他的身邊,挖苦和嘲笑他。

你不是仙人麼。

為何你什麼都無法挽回。

為何你總是帶給彆人遺憾。

……

陶眠閉上雙眼,任由那些冷嘲熱諷的聲音埋葬自己。

他將自己的全部神思收回至體內,不斷地聚集、內收,不放出去一絲一毫。

那些看不見的神思回到心內,彙成一池深不見底的湖水。

叮——

最後一滴水,自湖麵的上方墜落,落進浩渺的鏡湖之中。

緊接著,那平靜的湖水突然起了波瀾。浪濤的聲音隆隆,自湖的中心向外擴散,一波衝擊著一波,逐漸彙成滔天巨浪,將所有侵蝕陶眠的力量拍散擊退!

鬼火燈慘叫連連,逃也似地離開。弟子們的聲音也消失不見,那漫無邊際的骨台階,也隨之被摧毀。

陶眠忽然又能使用自身靈力了。他用無形的氣包裹在周身,讓自己浮在空中,目睹著骨台階一截接著一截墜落。

當所有的台階消失之後,一場噩夢終於告終。

陶眠覺得喘不過氣。

在窒息之前,他猛然睜開眼睛。

果然,那條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蛇,又把尾巴纏在他的脖子。

……仙人被靈寵殺死的可能性很低,但不為零。

黑蛇長大了,勒住獵物的力道也遠遠比之前大許多。

要是他在噩夢中多拖延一會兒,他現在絕對要見閻王了。

陶眠把蛇從自己的脖子解開,連推帶踹,把它送得遠遠的。

他坐起身,盤腿,冥思苦想良久,還是覺得這個夢很蹊蹺。

自從他當上仙人後,就很少做夢了。

每次做的夢也不白做,或多或少帶有預見性。

他抱著手臂,眼睛瞪屋頂,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弄明白這個夢。

他可以自己先查查山裡存著的古籍,有無相關描述。

也能動用他的人脈,幫他想想辦法。

要是薛掌櫃在就好了,此人是個萬事通,就冇他不知道的東西,什麼旁門左道都知曉。

這會兒陶眠倒懷念起薛瀚還在的日子。

不過,說起薛瀚……

“他好像提過一個掌櫃,是做白事生意的,很懂行。”

陶眠自言自語。

“要不去找他問問?己對此也並不盲目樂觀。元鶴輕輕一點頭,如此輕易地接受了自己的生命忽而被裁斷一截的事實。“十年……足夠了。”足夠什麼呢?陶眠想,或許是足夠複仇,或許是活得足夠。究竟是哪一種,元鶴不言說,陶眠也不去問。如今陶眠和元鶴重逢,己經有半年的時間。這半年,元鶴雖然話不多,但對他的信任在增加,陶眠能感覺得到。元鶴也不再如初見時那般,豎起一身的刺,認為誰都要來害他。陶眠試著問元鶴他的過去。小神醫說了,仙人的七弟子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