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5章 是誰在敲打我窗

懂什麼,努力在天賦麵前一文不值。”“誰說的?空有天賦也冇用啊!”“你在說什麼胡話?你覺得肖師兄是那種靠吃天賦一點不練的人?天真。”弟子們低聲議論,有些話落入了付雲和肖飛絮的耳中。肖飛絮的神情絲毫未改,倒是付雲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。同為三長老的徒弟,難免被放在一起比較。肖飛絮是公認的天才,而且他處事低調,謹言慎行,和周圍的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係,對誰都是客氣禮貌但不親近的態度。長老們評價他懂禮節、知進...元日杵在原地,呆愣愣的,恍若眼前是幻,不肯相信。

自他到桃花山後,榮箏就總是裹在厚重的披風中,或者待在烘得暖暖的屋子裡。說話慢慢、目光也緩,有時一句話要他重複兩三遍,她纔有力氣迴應。

但在他麵前的榮箏,霞姿月韻、意氣無邊,正值一生中最瀟灑快意的年紀,騎射裝束襯得她的身姿利落如劍,眉眼明麗如春。

“元日,上馬!”

榮箏笑吟吟的,手中折起的馬鞭指向陶眠牽著的那匹。

縱然心中有萬千困惑,元日依舊下意識地聽從了榮箏的話,

黑色馬駒嗅到陌生人的氣息,不安地鳴叫一聲,跺了跺蹄子。元日離得近,也被嚇了一跳,不禁向後退了一步。

“元日,莫退,”陶眠輕聲叮囑他,“不要向後退,不要讓它察覺到你畏懼它,那樣你就永遠失去駕馭它的資格。”

元日聽話。陶眠這樣教他,他拖著發抖的腿,勉強站定。

馬駒微微側著頭,黝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他,睫毛像小小的羽扇,偶爾輕輕打個響鼻。

就像陶眠說的,他在觀察馬,馬也在審視他。

一人一馬,看起來保持著一小段距離,其實雙方都懷著警惕和試探。

在這期間,陶眠的一隻手始終搭在馬的脖子上,順著馬毛生長的方向,來回輕撫,免得馬駒忽然受驚,給元日一蹄子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元日的眼睛都要酸了。這時馬駒忽而有了新的動作,它稍微伸長了脖子,在輕嗅少年。

這在元日看來,是一個示好的動作。他心中一喜,學著陶眠的樣子,向它伸出手,手掌落在它光滑油亮的毛髮上,輕輕地撫摸。

短短的、很濃密,有陽光滯留在其上的乾燥感。

馬暫時接受了它,第一關過了。

陶眠指引著元日到側麵上馬,讓他牽住韁繩,陪著他和小馬慢走幾步。

馬蹄落在草地上,發出有節奏的聲響。元日感受著馬背的起伏,又緊張,又新奇。

“到開闊的地方,你可以稍微提點速度。”

陶眠準備慢慢地放手,他給元日選的這匹是最有靈性的馬,脾氣非常溫順,他也相信,學什麼都很快的元日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技巧。

何況還有小花在。

榮箏之前一直在耐心地等著元日和小馬駒熟悉彼此,等到他終於上馬後,才故意裝作等得久了不耐煩了。

“元日,磨蹭什麼呢,快跑起來!”

“等等,榮姨,啊——”

元日還在和馬駒磨合呢,榮箏用馬鞭輕抽了下小黑馬的馬屁股。不至於讓它受到太大的驚嚇,但也叫它加快了腳程。

榮箏一鞭子抽得輕鬆,元日可要遭罪。

陶眠兩手插在袖子裡,在暖陽底下曬自己,悠閒地眯起眼睛,耳畔傳來元日連綿的慘叫。

他摸摸耳垂,頷首。

不錯,中氣十足。

元日在慘叫,榮箏在大笑。

看見少年這麼慘,榮箏的笑聲愈發爽朗。

“哈哈!小元日!叫你嫌棄我平日出不了門!這回我們來比一比——”

“榮姨——這是——誣衊——”元日喘口氣,“我冇——嫌棄你——我隻是擔心——你——”

“閒話少說,今天非把你教到出師!”

榮箏又給了小馬一鞭子。

“我覺得——我們可以慢慢——來——啊——”

這邊教得熱鬨,陶眠那邊已經擺好瓜果飲品攤,不知從哪裡搬來了胡床,也就是古代馬紮,散漫地坐著,輕吹熱茶上飄渺的白煙。

這片草場是他專門找來的,少人、靜謐,把小元日的慘叫聲無限放大。

陶眠這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,還把手圈在嘴巴邊,對著徒弟和少年——

“喊累了就來喝點水,然後繼續。”

迴應他的,是元日一連串“啊啊啊啊”。

榮箏說要教元日出師,還真是儘心儘力,一直折騰到日頭西陲。

神采奕奕的五弟子和蔫頭耷腦的少年從天邊牽馬歸來。

元日回到陶眠身邊,問候一聲,就頹然躺在地上,兩手兩腳散開。

榮箏則坐在另一胡床上,揀了兩粒圓潤飽滿的葡萄,一粒一粒丟進嘴裡。閱寶書屋

卿雲爛兮,乣縵縵兮。

元日望著天邊閒閒爬過的雲彩,眼下時光被無限拉長。

陶眠和榮箏在旁說著些閒語,前者遞了條手帕,叫他擦擦汗,彆著涼。

元日把手帕隨意地搭在額頭,透過帕子捲起的邊兒,數著一朵朵遊過的雲。

他想他會把眼前的這一刻,記得很久。數十年後,他垂垂老矣,還會把這一幕翻出來,從中汲取無限慰藉。

……

如果元日知道接下來的兩個月他都會這麼過,那麼此刻他絕對不會躺得這麼平。

榮箏說了要教會元日,但元日在一天內冇學會。

榮箏就要繼續教。

因為元日冇有拿到縣案首,所以要繼續參加接下來的府試環節,大約在兩個月之後。這兩個月,元日除了要緊張地溫習功課,還要接受榮箏的每日摧殘。

“元日,出來玩啊!”

現在每天敲打他窗子的不是陶眠,而是精力旺盛的榮箏。

關於榮姨為什麼突然恢複到年輕時的樣貌,這點陶眠和本尊都冇有解釋,給元日留下無儘困惑。

但他現在,甚至有點懷念以前的榮箏了。

不是說要榮姨重新得病,而是他真的不想卯時就去山上晨跑。

千丈高的山,每次他隻能爬到十分之一。榮箏通常在他前麵數十個台階,時而回身招手,催他快些。

至於同樣被迫早起的陶眠……他用仙術直接飛到半山腰,然後在那裡睡回籠覺,等著榮箏元日爬到這裡來。

元日曾以溫書抗議,但抗議無效。榮箏說他身子骨太弱,來陣風都要把他吹倒。

“考試考得也是體力。你這麼弱不禁風,萬一寫到一半,暈過去如何是好?”

榮箏還振振有詞。

可怕的是,她這番言論,竟然說服了蔡伯。

最後的希望熄滅。

從縣試到府試的日子有多長,元日就進行了多久的極限運動。

他現在已經淬鍊出鋼筋鐵骨,就算榮箏叫他從山頂往下蹦極,他也能麵不改色地睜著眼睛跳。

反正有仙人兜底。

元日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“穩定"極了。

這麼長久的折磨,他的身子骨竟然還冇散,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天選之子。

等到府試當天,是榮箏和陶眠一起敲打他的窗。了拍少女的頭頂。“你和她很像,你們都走上了同樣的道。”李風蟬聽得雲裡霧裡,她還不明白陶眠口中的“她”是誰。“小陶道長?”陶眠收回手,回頭望了一眼六弟子,後者輕輕頷首。隨後他正式向李風蟬和桐山派的一切道彆。“我們要離開了,小風蟬。”李風蟬茫然的眼神重新凝聚。“啊!那我送送你們吧。”她怕陶眠會拒絕,立馬又補上一句。“不送得太遠,就到山下。等你們出了山門,我就回來。”陶眠一想,這樣也可,不會讓她太勞累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