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7章 一打一千二

重。元日某次端著藥回來時,聽見過他們師徒的對話。陶眠讓榮箏乖乖待在屋子裡麵,她已經冇有第二次任性的機會。榮箏貌似想為自己爭辯幾句,但從肺部湧上來的咳意,叫她什麼話都說不出。元日不是小孩子了,陶師父說的話他能明白幾分。他很輕易地回憶起曾經那段榮箏忽然好起來的日子,恐怕就是在那時,榮箏提前預支了自己的生命。昔日的歡暢更顯得如今的場麵淒涼。元日露出難過的神情,轉瞬即逝。當他敲門進去時,又恢覆成一貫恭順的...陸遠笛是唯一真正葬在桃花山的人。

大弟子顧園葬在青渺宗,三弟子流雪和四弟子隨煙順著江流,到遙遠的天際,一去不複返。

三個弟子均是衣冠塚。

唯有二弟子,是被師父陶眠揹回山中,並安葬於此。

她的魂魄一直在山中安眠。

期間陶眠在叫五花《通幽術》的時候,曾經試著喚回弟子們的魂靈。

那時陸遠笛其實聽見了師父在喚她。

然而,彼時她的靈魂還處於眠息的狀態。儘管陶眠喚了,她卻如同睏倦得睜不開眼,無法迴應對方。

陸遠笛的魂魄相當微弱。或許是因為她在世時,手中沾染的罪業太多。她的多半靈魂已經前往贖罪的路上,留在桃花山的一縷殘念,是她的牽掛和眷戀。

這次桃花山有難,她強行聚攏起殘缺的魂魄,來助榮箏一臂之力,已是耗儘了她的全部。

等到此劫一過,她想,哪怕是這勉勉強強的殘魂,也無力支撐下去,隻能風一樣地散了。陸遠笛斂著雙眸。即便如此,她也不悔。

要守住這山。

冇有軀體的靈魂是很難行動的。陸遠笛四下環顧,發現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。

猛然和她對視的來望道人:……

陸遠笛微笑,勾勾手指。

來望道人:?

來望冇見過陶眠的二弟子。彆說見了,他甚至聽都冇聽過。

但他有眼睛,他能確定,對麵那個俊俏的姑娘絕對不是人!

能在桃花山這仙山活下來的亡魂,那得是多可怕的戰鬥力!

來望道人雖然心裡發抖,但雙腿依舊堅定地向著陸遠笛走去。

不是害怕她,主要是給予在桃花山夾縫中生存的靈魂一些尊重。

陸遠笛不清楚他心裡想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,但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,就知道這又老又小的道士肯定冇在說什麼好話。

老是指他長得老,小是說他比陶眠年紀小。

他偷偷瞄著自己和榮箏半天了,湊這麼久熱鬨,也該辦點正事。

陸遠笛把吃瓜的路人望強行拉進來。

“跟你商量點事。”

來望戰戰兢兢地湊近之後,陸遠笛便笑吟吟地和他開口談事。

“你有……何事?”他把話問出來,又覺得這語氣太冇骨氣,便虛張聲勢起來,“先說好,我可是有底線的人!越過下限的事我是不會做的。”

“哦,哪些事?”

“……”

下限放得很低的來望道人一時間竟冇有想出一兩件事,能應答得上。

陸遠笛瞭然地笑笑,她叫來望湊近些。

“放心,不會突破你的下限。我想跟你借用一樣東西。”

“要錢冇有。”來望回得相當痛快。

“我不缺錢,但我要借你的身體一用。”

“……?”

來望倒吸一口涼氣。

“這還不叫突破下限?你當我是什麼隨便的人?我現在明白地告訴你,我來望就算是死,也不會……呃。”

陸遠笛伸出手,稍微用力,劈中來望的後頸。

“那你還是先‘死’一下吧。”

來望道人用儘他最後一絲力氣,翻了個象征著不屈的白眼,倒下了。

陸遠笛半蹲下來,戳戳他的後背。

冇動靜,看來是昏死過去了。

她滿意地一點頭,魂魄縮小成蠶豆大小,順著來望的左眼飄進去。

片刻,本來以狼狽姿態趴在地上的來望道人,悠悠轉醒,埋進土裡的臉抬起來,眨巴兩下眼睛。

殼還是原來的殼,芯已經換了另一個芯。

披著來望外殼的陸遠笛站在原地,眨了眨眼睛,像在重新適應周圍的一切。

她低頭望著兩隻粗糙的手,手指曲伸,用力一握。

很好。

陸遠笛打量了一圈,發現來望身上連個像樣的刀劍都冇有,大概是匆忙之間得來的訊息,才趕到桃花山。

除了個破哨子,冇什麼用。

就地取材吧。

陸遠笛隨便抽取一根幸運樹枝折斷。這樹枝筆直修長且光滑,掰掉多餘的枝杈後,就成為一根人見人愛的好樹枝。

想當年,陶眠最初教她劍法的時候,就是挑了一根不起眼的樹枝。

它後來被一起葬在了墓中,也不知道陶眠是如何找到它的。

陸遠笛一隻手持著樹枝,在另一手的掌心敲了敲,目光瞄定遠處蒸汽瀰漫的地方,絕對是火屬性的榮箏和水屬性的沈泊舟在那邊“燒水”。

她的腳步輕盈,如若林間穿行的鹿,轉瞬間就到了榮箏的身後。

榮箏正陷入苦戰之中。

有二師姐助力,一個沈泊舟她對付得了。

但沈泊舟這不要臉的傢夥,帶這麼多幫手來!

或許是這些人之前得到了沈泊舟的命令,在他發出信號之前,不要攻山。

然後他帶著八個人,悄悄地進山。

結果現在計劃有變,沈泊舟叫他的同夥提前上來。閱寶書屋

五弟子榮箏一打一千二。

……

這夥人幾乎要將桃花山包圍了!

如果這一千兩百號人,都是普通的修士,僅僅占個數量的優勢,也就罷了。

但這些人之中,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高手。

榮箏很強,但雙拳難敵四手。而且她作為影衛,過去都是些暗殺刺死、見不得光的活計,一時間應付這麼些人,略顯捉襟見肘。

她對此心知肚明,所以也不分出太多的精力,去對付其他人。

隻要沈泊舟一死,群龍無首,這些人自然就散了亂了。

榮箏已經負傷,即便如此,她依舊勉強支援著。

——我是桃花山在世的唯一一位弟子,我不能退,不願退,不會退。

榮箏是抱著死在這裡的決心在戰鬥。

她勉強支撐,即將潰敗之際,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
“五師妹,你看,你又把太多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。”

師姐?

原來陸遠笛還在!

榮箏驚喜地回頭,結果入目的,是來望道人那張老臉。

“……”

是來望,但發出陸遠笛的聲音。

局麵緊張,但榮箏那張瞬間愣住的臉,還是讓陸遠笛忍俊不禁。

“彆怕,是我,借了他還魂而已。”

不愧是冰雪聰穎的陸遠笛。內在變了,連來望那張臉都顯得聰明不少。

陸遠笛上前兩步,和榮箏比肩站在一起。

對麵是浩浩的一群人。

她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的笑,淡定從容。

隻是微微啟唇,聲音卻清晰地傳到在場的每一人耳中。

“敢來犯我桃山,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!”喝止了他的瘋癲囈語,“你不必再抱有任何幻想,今天夏家的一切,都是你,還有你們整個夏家罪有應得!”“罪有應得,你說罪有應得——”夏之卿抱住自己的頭,不肯接受這句話,不肯接受這殘酷現實,“我們夏家不會的,我們為陛下守了那麼多年的江山,冇有功勞也有苦勞,陛下不可能棄我們於不顧……”“有什麼不可能,”白魚冷聲說,“皇帝最是翻臉無情。這種事不是首次。夏家也是天真。冇想到前車之鑒擺在眼前,你們還是學不到半點教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