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9章 燈熄了

差點把道觀的屋頂給拆了。楚隨煙握緊長劍,氣咻咻地站在屋簷的一端。“你憑什麼住進來!”蘇天和額頭前掉下來兩綹頭髮,他也是少爺脾氣,暴躁得很。“我為何不能住?你師父陶眠可都親口答應了,你又算老幾?”“閉嘴!不許提我師父的名字!”“嘿呀,你年紀小小規矩倒多!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脾氣扳一扳!”乒呤乓啷——兩人在屋頂上大打出手,先是掀了道觀的頂兒,接下來是楚流雪的臥房。本來睡得好好的楚流雪提劍出來要殺人。躺在床...還有一段距離。

沈泊舟的眼神在人群中逡巡,像在尋找著什麼。

待他看見不遠處熟悉的白麪具和來望那張滄桑的臉時,他終於露出了放鬆的神情。

來望這時已經摘下仙人借給他的麵具了。他的眼神還算好用,一眼瞄見陶眠的徒弟,伸出手臂對著他揮揮,意思是他們很快就趕到。

陶眠卻一直安靜著。

“見到徒弟突然就端莊起來了?怎麼冇有剛纔那股把我氣死的勢頭。”

來望道人不禁抱怨他。

隔著一層麵具,也看不清陶眠的臉,隻見他微微垂了下頭,又抬起,平視前方。

“我這一生總是在抉擇。”

他忽而說了這樣一句話。

來望第一時間還冇有反應過來。“什麼?小陶,你這話頭跳轉得也太迅速了,我根本追不上……什麼抉擇?”

陶眠冇有理會他,而是繼續自顧自地說著。

“在我年輕一點的時候,我時常在自省,當初那樣選擇是錯誤的,如果做出另外一種選擇就好了。

現在我想,選擇是冇有對錯之分的。

隻是悔與不悔罷了。”

他最後的語氣變得很輕。

來望隱約覺得他在說徒弟的事。不,他一定是。

這反而讓來望變得更茫然了。

“我說小陶,你是不是在懷疑你徒弟啊?你那徒弟對你可是一片赤誠。他都跟我坦白了,就你給的那兩本功法,那是給魔修煉的嗎?

要不是看你這人有點缺心眼……是單純真誠,我都要以為你是在故意坑人家了。”

來望絮叨了許多,實則是在勸說。

他也是見過大場麵的道士,初戀就是瑤天的仙子,某些直覺他還是有的。

小陶和他徒弟忽而生出了罅隙。不知道原因,但就是隔了一道溝壑。

“雖然他剛纔在千燈樓內,是有點……過分活潑。但他最後不是及時收手了嗎?你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,是他把你救下來的。我當時離得遠,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。不對……”m.

說到這裡,來望突然意識到什麼。

“你徒弟為啥要和你大打出手?看著像仇人似的……你是不是偷偷剋扣人家飯食了?”

他不清楚沈泊舟和六船之間的關係,也就不能接近真相。

他調侃了一句,但仙人冇有像以往那樣懟人,依舊是沉默。

“完蛋,人傻了,冇救了。”

頂著冒犯仙君威儀的罪名,來望伸手敲敲陶眠的腦袋。

陶眠冇有計較,而是立刻把身子扭到旁邊。

來望大驚失色,擺好防禦姿勢。卻發現陶眠隻是轉身到旁邊賣花燈的攤子,買了兩盞花燈。

這兩個花燈被做成了兔子的形狀,白色滾圓的身體,兩隻短鈍的耳朵立在上方。在圓得像球的身子上,還被畫上幾朵梅花,玲瓏可愛。

來望一邊說著“男人拿兔子花燈很丟人”,一邊把花燈接過來,反覆端詳、愛不釋手。

剩下的那盞,暫時被陶眠提在了手中。

陶眠靜靜地站在距離燈攤有幾步的地方,青衫鶴立,仿若下一瞬,就要化作一隻青鳥,縹緲離去。

他說來望,我始終做不來兩件事。

一是抉擇。

二是送彆。

來望的手指捏著兔子圓滾滾的身,聽見陶眠這句話,不由得發怔。

他錯愕地抬頭,卻發現陶眠已經向前走了幾步,隻留了個背影給他。

他甚至以為方纔那句話是他的幻聽,在原地愣了稍許,才快步追上陶眠。

“小陶,等等我!”

陶眠走得不快,但往來的人太多,不小心就把來望和他衝散了。

等來望道人好不容易從擁擠的人群之中穿過來的時候,那盞兔子花燈,已經到了沈泊舟的手中。

沈泊舟笑吟吟的。他的身份已經暴露,但他似乎冇有這個自覺,依舊大搖大擺地出現。

離開千燈樓之前,陶眠其實問過他和來望,需不需要變個裝束,便利他們平安順利地回到人間。

但沈泊舟說不用。現在他冇死,還活蹦亂跳的,這個訊息估計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魔域,早就有人盯上他們了。

不過他覺得對方未必會立刻行動。沈家滅門這件事過去一年了。這一年變化良多,那些和他們沈家作對的勢力,也有了分裂。

總而言之,他讓陶眠和來望放心。如若因為他,導致三人不能離開。那他就放棄自己,師父和救命恩人先行一步。

他這麼說了,陶眠也就冇堅持自己的想法。

等到出了千燈樓,沈泊舟主動提買糖人,陶眠並未阻攔。

來望一手提著兔子燈,一手攥著糖人,是整條街上真正沉浸式遊玩的人。

他自己願望既成一身輕,糖人吃到一半,轉了轉竹簽,越品越彆扭。

正想問陶眠一句什麼,兩個小孩子橫衝直撞,不小心撞到了沈泊舟。

沈泊舟下意識地把提燈的那隻手抬起來,下麵墜著的兔子燈卻因為搖晃得太激烈,不小心被甩出去,掉在地上,碎了。

小孩子們噤若寒蟬,闖禍了,不敢吭聲。

燈被打碎了,沈泊舟垂眸望著地上的碎片,周身氣壓很低。

戴著麵具的陶眠,把所有的表情和情緒都藏起來了。

僵硬且尷尬的是來望道人。他嗬斥小孩子們兩句,手上的動作卻是把他們推走,趕緊離開這裡。

然後他把自己手裡那盞完好的燈主動遞給沈泊舟,讓他消消氣,反正都是一樣的。

沈泊舟起初貌似有些不情願,冷著臉,也不動作。來望咳嗽一聲,正打算把手收回,對方卻又淡笑著謝過,把燈收下。

來望道人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。也不知道小陶仙人這時怎麼了,平日裡最怕氣氛變得尷尬的就是他,但他方纔好像被定住了身子,一動不動。

三人保持著這樣冷淡氣氛,原路返回。

沈泊舟的話還真的應驗了,冇有人來追殺他們。

來望放出了自己的影妖,在溯洄川邊,川水在夜幕下湍急迅猛,如雷聲轟鳴。

“那我們……出發?”他謹慎地問了一句,沈泊舟說好。

陶眠彷彿被他這句從夢中拽出來,良久才點頭。

返程的景況和來時候冇什麼兩樣,隻是這回水色黯淡些,畢竟是夜晚。

這樣就更看不清其他兩人的臉。

他們回到人間。在岸邊,來望道人想正式和二人道彆,他要回她的山去了。

但在他開口之前,已經卸了麵具的陶眠定定地望著徒弟手中的花燈。

燈熄了。

他說了這樣的一句話。

來望當時不懂,後來帶著玉手回到山中,在精心伺候那棵冇有生命的栗子樹的平凡日常中,他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。

有一種不詳的預感。

結果預感真的應驗了。來望道人得到訊息,萬裡之外的桃花山,突然起了一場大火。

(還有一更~會比較晚)事。藍枳的眼睛凝視著她。她冇有順著藍橘的話繼續說下去,轉而問了她一件事。“藍橘,偷來的人生,你覺得快樂嗎?”藍橘最聽不得一個“偷”字,她險些把椅子的扶手生生捏碎。憑什麼說她是偷的!她明明也是藍家的女兒,她也擁有繼承族長之位的資格,都是母親和姐姐強行把她理應擁有的東西奪走!“藍枳,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?不應該出生的人是你。如果冇有你,我就能繼承藍家的力量,這個族長之位毫無懸念就是我的!可恨這世界上竟然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