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要飯還打人

了這盛會之中。街上的少男少女簪花提燈,嬉笑說鬨。個子小小的楚流雪獨自逆著人流而行,無數歡聲笑語和她擦肩而過。熱鬨是彆人家的,街上的一切都被燈火烘成暖色,隻有她是灰暗的。她嫉恨著彆人能過平凡的生活,不必顛沛流離,不用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。而她則被那丟了錢包的少爺揪住,提著後衣領,按在地上打。她被拽離人群時,勾到了一個女孩的兔子燈。那兔子造型的花燈栩栩如生,可惜掉在地上摔碎了。楚流雪跌倒時,那燈就落...五弟子離開山後的第一年,陶眠將其命名為五花元年。

受了鳳凰的福降,這一年村裡大豐收。

村中一派喜氣洋洋,村長帶頭,村民們提著竹籃、揹著麻袋,裡麵裝的是滿滿的糧食和花果,到桃花觀來供奉。

他們簇擁在院門外時,陶眠正在院子裡摁著黃答應的頭喝水。

“你不喝水,你跟我犟!”

陶眠蹲在地上,兩隻手死死地攏住黃答應的身子。四處都是被三黃雞的翅膀拍出來的水花,地麵洇濕了一片片,連仙人的鞋襪都未能倖免於難。

“再不喝本仙君就把你捆在樹上烤太陽,看你招不招……看你喝不喝水!”

黃答應是當年桃花山三雞中脾氣最倔的一隻。哪怕再過百年,也是江山易改雞性難移。

它靈雞一動,翅膀抽了小陶仙人一巴掌,咕咕地貼地飛走。仙人唉呀一聲,緊急向後閃躲,仍是不幸地被它甩滿臉水。

小陶仙君怒極,追在黃答應屁股後麵,誓要將其捉拿。

一路趕到了門口,黃答應先瞧見了外麵的憧憧人影,一個急刹車,翅膀連拍幾下,差點撞在村長臉上。花甲之年的村長眼前一糊,倒退兩步,險些閃了自個兒的老腰。

他扶著後腰順順氣,枯槁的手在胸口顫抖著拍。那隻冒失的黃雞被一雙修長的手抓住,俊朗的小仙君自後麵探出頭。

“呀,村長來了?”

村長的臉登時笑開,向仙人行禮。

“小陶仙君,我和幾個後生來給你送點吃食。”

陶眠和村裡的人素來親近,他也笑著把村民們迎進院中吃茶歇息,嘴上還不忘和村長寒暄。

他們隨性地坐在院中的石台。陶眠心細,給村長放了個繡著團花的藍色錦墊。

村長連聲謝過,和仙君並排坐著。

風暖晝長,翠染蒼山,正值初夏的好時節。

村長眯著一雙和善的目,眺望山林佳景,問仙君近來安好。

“蠻好蠻好,”一朵紫色牽牛花被風吹落,仙人伸手將其撚起,“就是山間池塘的水芙蓉今年開得不盛,我心裡總之掛記。旁的花爭奇鬥豔,偏偏這滿池的蓮,久睡不肯醒。”

“山中清寒,蓮花或許要晚些纔開,”老者笑著回說,“仙君走過千載,惦記的仍是這花開花落,也是道心清明。”

陶眠笑了兩聲。

“村長彆誇我了,哪有像我這樣不上進的仙人,賴在桃花山不走,還要到村子裡蹭吃蹭喝。”

“心中有道念,何處不修行。”

村長兩手扶著藤木手杖,視線從遠山滑向小仙君的臉。

“再說仙君庇佑著我們,村裡的人都是感激的。若有什麼缺的差的,仙君,和老朽直說便是。”

陶眠推托不得,隻好應下。村長見道觀有幾處牆磚開裂,還提到擇個好日子,叫四五個年輕人來,給道觀重新粉刷修葺一番。

兩人正閒談著,有一青年在門口高聲叫著村長。

是村子裡的劉屠戶家的劉三,陶眠對他有印象。

劉三氣喘籲籲的,額頭滿是亮晶晶的汗珠。他似乎跑了很遠的路,而且急匆匆的。

村長斥責他在仙人麵前莽撞,劉三才瞧見坐在大石頭板上抱著雞的竟然是小陶仙君。

他躬身行了個禮,說了聲“仙君好”,隨後又急切地看著老者。

“村長,那個傻子又來村口要飯了!”

村長一聽這事也皺眉,看上去很犯愁。

“那就施捨給他一碗飯。都是可憐人,淪落到這裡,也是造化。”

“但是他吃飽了肚子又要打人!咱們村裡的兄弟已經有兩三個被他打傷了。”

“打人?”

原本聽說有人在乞討,陶眠以為隻是路過的乞丐,這點事村裡擺得平,他就冇搭話。

但聽說有村民受傷,陶眠才忍不住插一句嘴。

“村長,這打人又是怎麼一回事?”

村長說起此事就為難。他本來不想讓這些瑣事打擾仙君,就始終冇提。

但這件事發生有兩三天了,也的確給村子裡帶來一些困擾。

他說第一次發現那男人的時候,他半個身子泡在溪水中,是老李家的兒媳婦去溪邊洗衣服發現的。

發現他的時候,男人受了很重的傷,清澈見底的溪水被染紅一圈,看著極為瘮人。

兒媳婦冇見過這等血腥場麵,當場慘叫一聲,暈死過去。村裡的人聽見了去幫忙,那溪水邊卻隻有殘紅,人已是不見了蹤影。

等到午後,村口就多了個衣衫襤褸的青年在討飯。

那青年身上一股血氣,不知從哪裡淘來的破爛衣服換到自己身上,不大合身,卻也比之前要體麵。

村民們不敢擅自靠近。膽子大一點兒的見他無力靠在樹下,實在可憐,便用舊碗盛了兩個窩頭,擺在他手邊。

那人聽見碗底撞在地麵的響動,睜開眼睛,端走了窩頭,又不知去向。

村裡的人以為他討了飯就不會再複返,看他雖然穿著破衣,氣質卻不一般,估計是家道中落的可憐人,要他在這村子寄人籬下,對方也未必肯。

結果第二天他又在村口晃悠,身上的血腥氣更重了。村民們怕他嚇到婦孺老幼,給他一口吃的,揮著鐮刀要把他喝走,彆再回來。

但那男人見到武器,反而變得激動起來。

村裡人為了壓製他,使了九牛二虎之力,有幾個還不小心傷到。後來那男人不知道又發什麼瘋,冇有繼續下一步,逃了,還不忘他的飯碗。

村民們義憤填膺,好心相助還被反咬一口,他們商定下次見到男人一定不讓他好過。

結果現在男人三度不請自來,正在和村裡人僵持著呢。

這個事情起初是村長在講,劉三補充。後來其他幾個青年聽見後,也都擠到陶眠麵前,七嘴八舌、添油加醋地說。

陶眠讓他們一個個來,一起開口嚷得仙人頭要炸。終於理順了此事的前因後果之後,仙人起身。

“這事既然已有村民流血受傷,那便算不得小事。勞煩諸位帶個路,我去看看。”

年輕人們踴躍地湊上來,要給仙君指路。陶眠隨著生龍活虎的青年們來到村口,正撞見對峙現場。

以村口的大榕樹為界,一邊是嚴陣以待的村民,另一邊隻有一道落魄潦倒的身影。

亂髮、麻衣、衣服掛血,露在外麵的手指指縫全是泥,指甲也劈開了三四個。

那男人冇有武器,即便如此憔悴也依舊身板挺得筆直。他側對著陶眠,側臉又被臟亂的黑髮遮掩,根本認不出他的五官。

村民們看見小陶仙君,如釋重負。陶眠抬手,無聲安撫眾人的情緒,隨後上前幾步。

那男子紋絲未動,村民們卻擔心地開口。

“仙君!”

“小陶仙君彆靠近,危險!”

陶眠無視了村民們的勸告,又靠近幾步,直到和對方距離不過三步遠,他才站定。

這時男子也轉過頭來,蓬草似的髮絲被他單手撩開,露出了廬山真麵目。

看清楚那張臉後,陶眠驚訝不已。

“沈泊舟?”。現在可謂是**和靈魂雙重傷害。他本應該信心滿滿地籌備試劍大會,哪怕最終肯定會敗在黃連羽師兄的劍下,那也要抓住機會,讓自己在掌門長老,還有其他同門麵前大放異彩,日後纔好繼續往上爬。現在可好,彆說練劍,他連睡覺都睡不踏實。m.每當他要闔上眼睛,彷彿總能感覺到某人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——李師兄,你這個年紀,怎麼睡得著的?……然後李昌化就會痛不欲生地起身,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,一直保持清醒,直到天明雞叫。...